第五章，玉如意。

寧璃回到疏影閣，書房那邊就傳來禁令，寧璃禁足疏影閣二十天，寧家家宴之前不得出去。

廣平王這個爵位要養很多人，例如寧天成的繼祖母，這個女人嫁到寧家沒有幾天丈夫就戰死，唯一的小兒子後來也戰死了。

朝廷感念她的艱難和苦楚，給了她一個一品誥命的封賞，於是往後幾十年她就一直活在寧府給她的榮光中。

歷經歲月，這個老太君，也就成了寧府里最年老的長輩，最能拿喬的人。畢竟在這些高門顯貴中，一個孝字可以毀掉許多東西許多人。

寧家每年的家宴，就是為這個老太君準備的，因為家宴之後沒幾日，便是她的壽辰，每年這個家宴，也就是在商議這個壽辰該怎麼辦。

寧璃對於這個家宴是不太看好的，因為他不喜歡這個老太君。在寧璃的印象中這個老太君不慈祥不和藹，為人涼薄狠毒。而且家宴規矩很多，大部分都是老太君提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匹配她的地位。

寧璃簡單的聽墨零，說著前院里的各種雞飛狗跳，遇到好笑的地方，就輕輕的笑一下。

「你的日子倒是悠閑？」

寧璃正在露台享受著墨零給他「說書」，露台上突然就來了一個錦衣男子：「有些人就很慘，在滿是風沙的邊關，吃風飲水沙，還要想著一個人，夜夜難寐。」

男子毫不客氣，直接霸佔了寧璃的位置，把寧璃往旁邊一擠，端起寧璃的茶杯就喝起茶水。

這個天，很冷，傾湘就在寧璃的身邊多放了幾個炭盆，寧璃坐的位置是最暖和的。

寧璃嘆了一口氣，這個男人不能得罪，只好讓步，自己轉身坐到另一邊。

「被禁足，你說我悠不悠閑？還有他！你最好不要提。」寧璃又拿了一個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不問問我，齊國公上沒上當。」男子十分愜意的又端起了杯子，把寧璃剛給自己倒好的茶又給喝了，不再提那個人。

寧璃又從架子上拿了一個杯子出來，這一次他沒有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而是拿在自己手裡。

「齊國公沒有那麼傻，這個時候參我老子，一個教子不嚴，他得不到好處，他要想報復寧家，得挑個合適的機會下手。」寧璃終於喝到一杯茶，才一抬頭，就看見「不要臉」的某個人，把杯子放到他的面前，下巴輕抬，示意自己給他倒茶。

寧璃無奈端壺，給他倒滿一杯茶，然後大大的，給某人翻了一個白眼。

「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麼？」男子喝夠了，就放下茶杯，枕著手看著寧璃。

「吏部出缺，有人不是在搶嗎？齊國公定然不會要那人如意的。」寧璃微微一笑。

男子低眉思索：「寧天流是個人精，為了這個位置，這麼多年一直在經營走動，你家老太君，可是為此動用了不少人脈。齊國公就算要阻止，也沒有足夠的理由，怎麼一擊把寧天流打殘？」

寧璃翻身，往炭火邊靠了靠：「早就給他准好了，絕對送齊國公一個天大的理由，讓他狠狠參寧家一本。」

男子一笑：「你一回來就利用代茂，牽扯齊國公府和寧府的舊日恩怨，現在我倒要看看你，要用什麼手段幫齊國公一把。」

寧璃看著男子的笑容：「您老請好吧!提前把自己的人預備好。」

男子聽了連忙點頭：「好呢！加油！」

男子說完又接著喝了一杯茶，便離開寧璃的露台，他也是瑣事不斷，不能在寧璃這裡久留。

見到男子離開，寧璃重新整理一下，剛才男子坐過的位子，又坐了過去。

「信王殿下來時候，給公子帶了糕點，公子要用些嗎？」傾湘見到男子走了，隨後走上來問道。

寧璃隨手翻開遺落在茶幾下面的書：「給流傾吃吧！」

傾湘點頭隨後退下，見到傾湘退下，墨零繼續給寧璃，講前院今天發生的事。

「王氏身邊的紅娘懷孕了，寧天流還不知道，不過王氏請了老太君的意思給抬了姨娘。」墨零也坐到寧璃的身邊，不過只是為了幫寧璃添一下炭盆里的炭。

寧璃繼續翻書：「按照之前的說好的繼續安排下去，剩下事就看寧天流自己。他若是好自為之我就另尋手段，若是他自己作孽就送他一程。」

墨零點頭：「嗯，小郡主今天把你的玉如意送人了，其實不算送人，是寧蝶小姐使計討去的。」

寧璃翻書的手頓了頓：「你剛說了什麼？玉如意讓別人誆了去？讓傾湘去給我要回來，直接去，若是有人不同意就不要手軟。」

墨零繼續點頭。

「世子今早來過，但是您正睡著，沒有叫你，世子就走了。說是年關將近帶你去走動走動，大概是要去禮部尚書家。」墨零說起這個悄悄看了寧璃一眼，寧璃的臉色還算平靜。

說起禮部尚書林家，寧璃就頭大。三年前林嬌兒未婚先孕，在林尚書嚴厲逼問下林嬌兒把他的名字說了出去。

寧璃在跪了三天的祠堂之後，被告知要迎娶林嬌兒為妻。於是新婚的前一天，寧璃留書一封逃婚離京。

「你安排一下，我想單獨見見林小姐。」說起林嬌兒，寧璃倒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墨零再一次點頭，本來這些事不該她操心的。情報匯總這類的事，是寧璃案前司墨文君的職責，只是文君被寧璃留在錦州，這事就落到她這個掌刑的頭上。

「府外有什麼我需要知道的消息嗎？」寧璃覺得自己手上這本小說沒有意思，扔了又換了一本。

「阿煜公子的書信在來的路上，大概年節之前就會抵達盛京。」墨零想了一下，覺得只有這一個消息是寧璃必須知道的。

寧璃點了一下頭：「好了，今天就到這裡了，你喝茶休息吧！」

墨零瞥了一下嘴，這是那是讓她喝茶。分明是這壺茶味道淡了，想讓她重新泡一杯。

墨零無奈，開始坐在一旁給寧璃泡茶。寧璃喝茶只喝君山飄雪和雪浮春，而且只喝露水和梅花蕊里雪水煮的茶。

「公子還想知道阿煜公子的其他消息嗎？」墨零試探一問。

寧璃抬眸，斂去眸子的光，微微搖頭。

下午實在無聊，寧璃就在疏影閣里睡覺，反正他喝完藥也是困的緊。

趁著寧璃睡覺，傾湘就帶著人去寧蝶那裡討要玉如意。那柄玉如意是寧璃常拿在手上玩的，若不是看在寧妃很喜歡的份上，寧璃也不會送出去。

疏影閣的下人，都是寧璃自己帶回來的，上到院子管事的傾湘，下到院子里負責雜掃的向媽媽。

這些人不歸王府內院管，平時有什麼需要交接的地方，都是傾湘帶著人負責交接。

他們都是寧璃嚴格訓練過的，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招惹內院的人。傾湘交接的時候，也只會帶著康樂。或者小廚房裡的嚴媽媽和院子里的向媽媽。

今天傾湘帶著五六號五大三粗的漢子，在院子里行走還是第一次，嚇壞了沿路的丫鬟婆子，院子里有些眼力見的婆子，立刻報到王妃那裡。

等平素素帶著一幹人，趕到寧蝶那裡的時候，傾湘手裡正拿著一柄如意，眸色冷厲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丫鬟憐兒。

「這玉如意是寧妃妹妹給我的，可不是憐兒偷的，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寧蝶被自己的奶媽子扶著，拿著帕子似是要暈過去一般。

傾湘立刻展開一個冊子，那是太皇太後賞賜東西下來的時候，宮中登記的冊子：「姑娘睜開眼睛看看，這柄和田羊脂玉如意，是太皇太後賞賜給我家公子的。如此珍貴的東西，怎會隨意送人。不過是寧妃郡主喜歡，我家公子借給郡主把玩一兩天，放在郡主處。既是借來的東西，郡主又怎會隨意送人。」

傾湘是溫柔可人，但那是在面對寧璃的時候，面對別人的時候，傾湘整個一個酷吏惡徒。

「奴婢真的沒有偷，是寧妃郡主送給我家小姐的。」被幾個大漢壓住的憐兒，已經嚇的淚流不止。

「賤婢，還在狡辯！」傾湘拿過放冊子的托盤，直接就是一托盤甩到憐兒的臉上，瞬間鮮血就流淌下來，憐兒的半邊臉都被染紅。

「啊！」從來沒有見過血腥場面的寧蝶，下意識的後退，捂著嘴躲到奶媽的身後。

「你不過就是個奴婢，那裡來的膽子在我家小姐的院子撒野。」奶媽實在看不下去，指著傾湘顫巍巍的說著，底氣實在不足。

她也知道這事錯在自己小姐身上，她家小姐有個不好的習慣，看見寧妃郡主有什麼好東西，就喜歡找借口借來玩，人家不借就強行借走，過後就各種借口不還給人家。

寧妃郡主看在情分上，又不忍強行翻臉，一來二去自己小姐的臉皮，就愈發的厚。什麼東西都敢拿，只要是稀罕物件，都想據為己有。

傾湘舉手又是一托盤打到奶媽的臉上：「我是公子的人，不屬於王府內院，你又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傾湘冷笑，在寧璃的面前她都是自稱屬下，不是什麼奴婢。

這一打，奶媽站不住，栽倒在地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順勢還帶倒一旁躲的嚴嚴實實的寧蝶，寧蝶倒在地上瞬間就忍不住，哇哇哭了起來。

「傾湘姑娘好威風，你家公子知道嗎？」平素素看夠了，才帶著丫鬟婆子慢慢走出轉角，走進大門。

「知道呀！公子讓我來的，來時公子說了。玉如意是太皇太後賞賜，不同於郡主以前其他的玩意兒首飾，珍貴的很。以前的首飾新奇玩意兒，不見了又添置就好，這東西若是不好好珍藏，是對太皇太後的不敬。才借給郡主賞玩幾天功夫就不見了，公子就讓屬下好好找，找到賊人直接打死，這不就讓屬下找著了。」

傾湘落落大方的向平素素福身禮，然後直接回首一托盤，帶著內力打在憐兒的頭上，憐兒當場氣息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