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賞花

「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只知道那是一個老頭，滿臉的麻子，他說他叫麻三。」

那娘子慢慢的開口：「三年前的冬天，我們家的生意不好，好不容易有點錢，我和我男人準備去買點糧食過冬。在半路上遇見這個麻三，他在路邊雪地里快要被凍死了。我們不忍心，就把他帶回了家，他在我們家住到開春。走的時候，說要報答我們，問我們有什麼想要的。我就隨口答了一句，想要生意好些，他就給我們畫了這個陣法。」

「他讓我們去找一個少女回來，把少女鎖在陣法中十四天，用她血加入酒中，保證生意興隆。我本來不同意的，我家男人就信了。又跟著麻三學了些皮毛術法，後來我們在旁邊的村子找了一個孤女，騙她說要收養她。那個女孩身體弱，沒過幾天就死了，那個時候我生意正好。一時間我們就收不住手，又花大價錢買了一個女孩回來。三年來，我們陸陸續續買了七八個女孩，就這一個活的最久。」

蕭錦堯聽得噁心，搖了搖頭：「今生作惡，來世必報。」

說完蕭錦堯就轉身離開牢房，回了王府。這次不能跑了，出個門他爹都派人跟著他。他想跑都跑不成，只能乖乖的回去。

回到王府，蕭錦堯就開始深居簡出，誰也不見，也不出門。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寫寫畫畫。蕭正南想見他都被他給拒絕了，就一個人待著。

待到無聊的時候，蕭錦堯就看看盛熙畫的扇子。學著盛熙的筆鋒和力道，來畫畫。

不知不覺就到了冬天，今天早上蕭錦堯推開門的時候，風雪撲面而來。凍了蕭錦堯渾身一個激靈，他馬上關門，抱起桌邊的手爐坐到窗邊。

「該過年了，來年又該去哪裡呢？」蕭錦堯暗自琢磨著。

這個時候一個小丫鬟穿過迴廊，走到蕭錦堯窗檯跟前，微微屈膝：「三公子，王妃說，花園梅花開的正艷，請公子去賞梅花。」

「不去。」蕭錦堯直接拒絕。

「今日里尚書府的榮三姑娘，畫了一幅畫，提起了你。榮三姑娘向王妃說您眼神獨到，想請你去看看各家公子小姐的畫。王妃這才讓婢子，來叫您的。」小丫鬟繼續說道，把原委交代了個清楚。

蕭錦堯聽見是榮徽，眉頭先是皺了一下，然後心中思索一番。榮徽素來舉止得體，從來不會隨意提起一個外男，莫不是有什麼事。

「等我換個衣服。」蕭錦堯起身，去找自己還算合體的衣服，這不是在外面，隨意穿，穿的再破都沒人會說。

這是在王府，穿的不對，丟的就是王府王妃的臉。這些貴族，會說雍南王府家教不好。

蕭錦堯換了一身衣服，便跟著小丫鬟去了。

花園裡，貴婦女眷在一個亭子里嬉笑打鬧，世家公子占著一個亭子對詩寫字。蕭錦堯先到了王妃的面前，給王妃請安。

「見過王妃，王妃安。」蕭錦堯疊手俯身行禮。

王妃淡笑點頭：「榮家大姑娘，可是在你二哥面前，都誇下海口，說是你眼神獨到，一眼便可看出來。」

蕭錦堯不解：「看出什麼來？」

「你二哥哥從太子哪裡得來一副畫，畫工非常了得。非讓我們猜猜是誰畫的，猜出來這畫就歸誰。我們猜了一輪，愣是沒一個人猜出來。」王妃指了指公子席面上，坐在首席的蕭錦思。

蕭錦思的面前擺著一幅畫，展開半卷，畫面完整，唯獨不見落款。

蕭錦堯再一次朝王妃行禮：「那就容兒子，猜一猜。說好了，誰猜出來這畫就是誰的。」

蕭錦思聽得一笑：「難得見你出自己的院子，一出來就這麼不乖嗎？」

蕭錦堯上前，朝著各家公子微微施一禮：「獻醜了，各位。」

蕭錦堯往畫上一瞧，都不用仔細看，這麼濃郁的紫氣，是盛熙的畫。

蕭錦堯並沒有立刻說出來，而是看向構圖。盛熙畫的是他院子里種的牡丹，艷麗不妖，富貴不驕。花上有蝴蝶展翅，翩翩間彷彿仙女舞動，亭亭嬈嬈。

「這畫，畫的極好。畫工頗有幾分太子的風格，是太子教的，不是太子畫的。我就斗膽說一個人，二哥看看是不是。」蕭錦堯頓了一下，接著道：「錦王，盛熙，盛瑾瑜。您看是不是呢？」

蕭錦思聽完，仰頭大笑：「還真是。」說著打開畫卷的下半卷，上面提著兩句詩：庭前牡丹貴，紙上芳華醉。落款是盛熙的字，下面蓋著錦王的私印。

眾公子一片嘩然，他們的印象里完全沒有這個人，哪裡猜得到。

乘著大家都在低聲討論，蕭錦堯連忙把盛熙的畫收起來，交給蕭錦思身邊的小廝：「送我那裡去。」

「我就說，三公子眼神獨到，絕對猜的出來。」這個時候榮徽從旁邊女眷堆里走了出來。

再見榮徽，蕭錦堯眼皮子一跳。榮徽較之月前瘦了不少，印堂之間不見之前的貴氣，取而代之的事一抹化不開的黑紅之氣。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陰暗中，渾身晦氣不散。

「榮三小姐。」蕭錦堯向榮徽見禮。

「三公子。」榮徽回禮，那天從大慈寺回來，她就刻意去打聽了蕭錦堯的來歷，才知道這個人是滿京城都看不上的雍南王府的三公子。

「花園裡有一株綠梅開的甚高，能請三公子與我一道去，折來送與王妃，討一個好彩頭嗎？」榮徽頷首輕輕一笑。

榮徽這話一出，女眷那邊瞬間就沸騰了。

京都貴族有這麼一個舊俗，每每遇見賞花宴都會男女分席，男子在自己席間斗詩比文，女眷在一旁聽著。若是有未婚的姑娘對那家未婚公子有意，就會邀請那位公子一起去花園折花。

「去把我的如意攥金簪拿來，我呀！先把彩頭備好，好得榮三姑娘折一隻綠梅。」王妃聽了倒是率先一笑，連忙吩咐身邊的嬤嬤，去拿自己的簪子。

蕭錦堯愣了一下，還是朝榮徽點了點頭：「榮姑娘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