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園每一處的河水都清澈見底，有各色肥滿的錦鯉在水裡無憂無慮地游來游去，這讓我想起來在裏海小池塘養的秀色，我平常有空也會去看看它，還給它喂些凡間的食物，也不知道現在長得怎麼樣了。

我沿著河邊走回去，看到原本比較空曠的賞月台也站了好多人，甚至進出口都有持兵器站立的家僕，路過每一個人都朝我行李，我頗有些不習慣，心道這架勢倒是真能趕上皇宮了。

我沒想到更誇張的還是在房間里，房間里站的人從門口排到最裡面，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東西，或色彩鮮艷的衣服，或精美的首飾，還有一些盒子裝的估計是胭脂水粉一類的，我還來不及閉上驚訝長大的嘴巴，領頭的年長的女子便迎上來要我挑選衣服，她一聲令下，姑娘們把衣服展開，低眉垂首來到我面前讓我看，我不說話年長女子便做個手勢，這個走開下一個接著上。

「月姑娘，您看上哪一件跟奴婢說，如果都沒有我讓人再換一批，知道您有滿意的為止。」

我只覺每一件都美得我眼睛都快花了，道：「不如你們把衣服留下來我慢慢看，也不用這麼多人在這裡。」

年長女子為難道：「少爺吩咐過要好好服侍姑娘，還請姑娘先挑衣服吧。」

她又做了一個手勢，那些拿著衣服的姑娘默契地站到前面排列成一排，當人形衣架子讓我挑選。我知道我要是不挑她不會走的，只好認真去看那些衣服，我的目光在哪件衣服上停留，她就開始給我介紹衣服的面料做工，有的甚至大有來歷，她很會講故事，我聽得津津有味，她見我聽得入神，順勢道：

「那姑娘要不要試試這件？」

「衣服都很美，但是太招搖了，」我實話實說道：「我平常穿不慣這些衣服，而且今日是錢辰生日，我穿得這樣艷未免有點喧賓奪主了。」

年長女子看了我一眼，眼中帶些訝色，似乎很意外我會這麼說，她的臉上帶有一些良善的笑，輕聲道：「姑娘人長得精神，氣質出眾，穿這些並不會讓姑娘顯得俗氣，反而會錦上添花，而且少爺本意也是讓姑娘光彩奪目地陪他出席。」

不得不說，這個女子很會說話，我被她說動了，心裡也開始隱隱期待，穿上哪一件衣服會讓錢辰眼前一亮。

我正挑著，聰靈和雪紡過來了，我見到她們讚歎道：「你們今天都好漂亮啊，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聰靈開心地用手擺動綉著精美竹葉的裙擺，聲音又激動又喜悅，「姐姐，你也快換衣服，外面來了好多熱，好熱鬧啊！」

她看了一眼婢女手裡拿著的衣服，嘖嘖嘆道：「我以為剛才送到我房間里的衣服已經夠好看的了，沒想到姐姐你這的樣式更多更好看。」

我見她眼裡都要冒出光來了，笑道：「你要是有更喜歡的也可以再換，反正也不遲，我還沒挑好。」

聰靈拿著一條水綠色的衣裙愛不釋手，贊道：「這種樣式的我還沒穿過呢，好新穎，顏色也好看。」

我不假思索道：「那你就試試，」說著轉頭正要跟年長女子說讓她拿給聰靈試試，沒想到年長女子已箭步走到那件衣服面前，不著痕跡地從聰靈手裡拿開衣裙，笑道：「這件衣服確實很配這位姑娘，但是屋裡的衣服都是為月姑娘量身營造的，恐怕不合這位小姑娘的身，如果姑娘實在喜歡，改日再為姑娘量體裁衣做合身的。」

雖然她說得委婉得體，我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有詢問的意味，聰靈和我身量差不多，按理說我能穿的她也能穿。

聰靈道：「這樣啊，好吧，沒事，我也很喜歡身上這件，姐姐，你趕緊挑一件我們一起出去吧。」

「是啊，小月亮，你想穿哪個顏色？」雪紡也附和道。

「紅色怎麼樣？我穿綠，姐姐穿紅色，像親姐妹。」聰靈開心地說。

我看著她的笑顏，心下感嘆道，希望她永遠天真爛漫，少點想法就少點憂愁和煩惱。

「那我挑件粉色的吧。」我指著其中一件綉著桃花的粉色衣裙道：「我試試這件。」

我拒絕了她們幫我換衣服的好意，自己去最裡間換了。這衣服布料輕柔如水，顏色鮮艷如細雨洗凈後的真實桃花，更不用提那栩栩如生的花形，衣上甚至有桃花的香氣。

我換好衣服出來聰靈誇張地圍著我叫，直說「姐姐，你穿這件衣服好漂亮，太適合你了。」

我被她誇得不好意思，年長女子也含笑看著我，將我請到梳妝台坐下，我平日里化妝很少，而且技藝也很一般，所以梳妝台上只有很少的化妝用品。

我剛坐下，端著首飾和梳妝用品的婢女便一個個把東西放在梳妝台上，身後還有人拿出一個一看就是專門定製的梳妝包，裡面有各種用具，細小精緻，大多我都不認識。

「月姑娘，這些都是新做的，很幹凈，奴婢以後也只為您一人妝點。」她恭敬地說道，「你有什麼特別的妝容喜好嗎？」

我看著梳妝台上琳琅滿目的東西，幾乎有點審美疲勞了，有些愣怔地道：「沒有，你隨便化，不要太濃就好。」

「好的，奴婢會根據衣飾等為姑娘化合適的妝容。」

她先替我挽了髮髻，選了一根粉色的綢帶扎在我腦後，接著開始為我化妝，她的手速很快，但每一下都恰到好處，用具切換自如，沒有多餘的動作，說她為我化妝，倒不如說她在我臉上作畫。

等她畫好，我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里明媚張揚的女孩子做出同樣的動作幾乎有些恍然——這是我嗎？

我笑了笑，鏡子里的我笑得似乎更加明艷動人。

真好看，今天這樣的日子，好看點也是一種裝點。

我十分滿意，喜悅地道了謝，邊起身邊道：「我好了，我們出去吧。」

「這麼快！我還沒吃......」聰靈啃著一個梨口齒不清地說，但話說一半就頓住了，雪紡睜大了眼睛，「天啊，小月亮，你現在看起來簡直像個桃花仙子。」

我害羞地抿嘴笑，「好了，你們今天誇我誇太多了，再誇我都找不到東西南北了，我們出去吧，聽說今天可能還有一個大人物來。」

聰靈噎住了，我替她拍後背，她又笑又叫，好不容易好了一會她倒是安靜了，不住地打量我，最後笑道：「姐姐，我現在很好奇錢大哥見到你是什麼表情。」

我們三個一起出去，花苞隨身伺候，另外還有一個面生的女孩子跟著，錢辰給雪紡和聰靈也配了貼身的侍女，看起來都很精巧能幹。

剛出門，我們就被外面的人山人海驚呆了，就算在街上都很少看到這麼多的人，原本做賞玩玩的湖上小船開始運作起來，各種禮物絡繹不絕地送進星辰園內，聰靈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姐姐，人真的好多啊，越來越多了，你看你看，外面還有還多人沒進來呢！」

聰靈跑到賞月台，趴在欄桿上往外張望，朝這邊招手，大聲叫道：「你們快來呀！這裡看得最清楚！」

賞月台視野是真的很好，站在台上，可以俯瞰整個星辰園。

「那個籠子好大啊，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聰靈興奮地指著河上來來往往運輸的禮物，「要不我們去後面看看吧，那裡堆滿了禮物。」

「還是等錢辰忙完再帶我們去吧，人這麼多別給他添亂。」

「好吧。」聰靈惋惜地說了一句，很快視線又被別的東西吸引住，我看著人來人往，想著裡面以後可能有未來的妹夫，也特別興奮，眼睛不住地在人群中看來看去，看著看著又想到錢辰會不會在裡面迎客，眼睛又不自覺地搜索錢辰的身影。

「小月亮，你在找什麼呢？」不知道是不是湊巧，雪紡敏銳地指出我的狀態，我有些做賊心虛，道：「我就是看看來的人裡面有沒有認識的。」

看了一會，我們都有些待不住了，合計一下還是決定去後面看看那些禮物，我對那些巨大的籠子裝的東西也十分好奇。

看一眼也沒什麼關係。

跟著的人太多了，感覺去哪都被看管著，所以我們讓所有人都不要跟著，一行去了後面。

後面少有客人，但奴僕比較多，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嚴陣以待。

聰靈感嘆道：「錢大哥的人看起來都好能幹啊，個個都是勤勞的蜜蜂。」

我道：「那我們是啥？」

聰靈想了想，道：「小米蟲。」

我哈哈大笑，道，「你們也很勤勞啊，你們是小蝴蝶，我才是真正的小米蟲。」

聰靈笑道：「那我們一起當小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