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多思無益。

顧清硯如此寬慰自己。

既然和季寒遠兩人暫時是合作關係，就沒必要把關係鬧僵，不然反而使得互相尷尬。就當天黑之後的事情是一場幻覺，白天該如何相處還是如何相處，看能不能培養出一點同仇敵愾的友誼。

彼此割裂開了。

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也是他能想到的最佳處理方式。

心中的怒火先攢著，到時候和那兩個讓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的老傢伙，一次算清。

季寒遠身上因為短時間內修為提升，境界似乎不穩，時不時就會顯露出一絲煙波浩渺般的法力波動，這讓顧清硯心裡五味雜陳。

喜憂參半。

憂的是，自己的那點武道修為，就是提升了一大截，在對方面前也還是不值一提。

喜的是，只要對方不臨時反悔，那兩個對自己動手的老怪物，這次死定了。

吃了孕龍果以後，他的武道修為再沒有像之前那樣快速精進。武道五品以後，靈泉水泡澡也只是泡澡，對修行的助力效果只能說是聊勝於無了。

沒有了修為提升帶來的喜悅，整日悶在洞府中修鍊，也變得無趣了起來。

修行之事，不是每日盤腿苦修就行的。

要持之以恆，也要鬆弛有度，過於強求反而會心境不穩。

這天，季寒遠再要出去的時候，顧清硯就嚐試著提了一句想要出去看看。

還不等他說出如果耽誤你辦正事就算了，對方就很輕易的答應了下來。

於是，他第二次踏出了洞府的石門。

「這門上的字，寫的是什麼？」

顧清硯再次看到了大門頂端，之前沒認出的兩個字，隨口問道。

「淵巢，龍潛於淵。」季寒遠抬眼看他手指的字，淡淡的說道。

龍潛於淵，而刨卵於陵。

龍帝墓秘境，就是蒼龍一脈，從誕生孕育到最後死亡的地方。

幼年到青年，還需要數次往返回來接受傳承。

這一次，就是季寒遠成年後第一次，不出意外的話，也是最後一次回到這裡接受血脈純化和傳承。

下一次再來，恐怕將是壽終正寢之時。

顧清硯出來只是想隨便走走，沒有什麼目的性，於是就亦步亦趨的跟隨著季寒遠，走到哪裡算哪裡。

而季寒遠似乎也沒有要急著要辦的事兒，帶著他飛了一段之後，就步履很慢的閑逛起來。

秘境之中，最讓人心動的就是各種奇遇，對於修行之人來說，能增長修為的靈植靈果靈獸，都是修鍊不可或缺的資源。

在外界，都是修行者彼此之間爭奪的寶物。

而在這裡，卻滿地都是，俯身可拾。

就像眼前這棵結滿了果子的棗樹，竟然是一棵千年的靈樹，結的果子叫金絲紅玉。

顧清硯還是小時候在侯府，陪老夫人去給當今陛下的一位姑母賀壽的時候，在壽宴上見過。

這種核桃大小的紅棗，蘊含靈氣，但藥性溫和，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也可以吃。

食之能補氣血，常吃能延年益壽。

對於修行之人來說，也是一味好藥。吃了以後不用煉化，自行能滋養經脈骨血。

只不過要多吃才行，吃一兩顆是沒用的。

不過這棗子味道出奇的好，不僅聞著有股濃郁的香甜氣息，吃起來也是甜滋滋的，清香不膩。

這幾天不是辟穀丹就是烤肉，雖然能喝點果味的小酒，但的確是快二十天沒吃到新鮮的水果了。

有點饞了。

顧清硯在樹下站住腳，側頭看了季寒遠一眼。

舔了舔嘴角，「這個，我能吃嗎？」

「嗯。」季寒遠點頭，然後從腰間的儲物袋裡取了一個木製的托盤出來，衣袖一揮，便將樹上的棗子打了下來，落了一整盤。

「給你。」

「多謝。」

顧清硯也沒客氣，就接了過來。走到不遠的小溪邊上，洗了洗，就先炫了一顆。

入口脆甜，汁水濃郁，吃完以後口齒留香，果然不愧是靈果。

等他洗完了紅棗再回頭去找季寒遠，卻發現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四處看了看也沒看到蹤影。

「這就忙去了？」一邊皺眉一邊又拿了一顆棗來吃，心中嘀咕，這人也是，說走就走，連個招呼也不打。

也罷，這裡應該離著洞府不遠，等過一會兒，他就自己溜達著回去吧。

到別處再逛逛的念頭剛一起，就被顧清硯給摁滅了。

再來一個孕龍果之類的東西，可真會吃不消的。

在溪邊樹下，找了個地方坐下。

眼睛看著如畫美景，口中吃著甜滋滋的靈棗，鼻端有青草花香，耳中聞聽風傳來的鳥叫和樹葉婆娑，顧清硯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這般閑適的日子，可好久沒有過了。

進了白虎衛，帶著一幫殺才每天奔波，哪有這樣詩情畫意的時候。

也許是風吹的太柔和，他這麼一眯眼，竟然就小憩了片刻。

睡得很是安穩香甜。

再睜眼，就發現身邊站著個人。

嚇了他一跳。

仔細一看是季寒遠，不由氣的用棗子扔他：「幹什麼大白天嚇人？」

「沒有。」季寒遠探手將棗擒在了指尖，走了過來，「抱歉，沒看到你睡著了。」

顧清硯白了他一眼。

睡著了之後呼吸聲完全不同，有點修為的人都能察覺，這人明顯就是扯謊。

懶得去揭穿他，便道：「你事情辦完了？」

「嗯。」季寒遠嗯了一聲，將另外一隻手裡的儲物袋遞了過來。

「嗯？」顧清硯疑惑的側頭。

「給你的，拿著。」季寒遠道。

「這個……」顧清硯撓了撓下巴，不知道該不該接。

儲物袋這樣的空間法寶，在大明仙朝都屬於稀缺物資。最小的內里空間是一丈見方，售價萬兩白銀，而且有價無市。

修行者用靈石之類的修行資源來換，也要八塊下品靈石。

「我不缺這些。」季寒遠見他不接，又道。

「……好吧，我先拿著。」聽他這麼說，顧清硯也沒矯情，就當他買的，回頭再給錢就是了。

不過接到手，他就忍不住「嘖」了一聲。

入手的觸感，這儲物袋是用魔蛛的冰絲織的，內里空間足有一間屋子那麼大。而且此時，裡面堆了不少的靈果。

這種冰絲織造的儲物袋，除了和普通儲物袋一樣，東西放進去什麼樣，出來還是什麼樣以外，甚至能短時間內存放活物。

當然，價值也是普通儲物袋的數倍。

草率了，還好沒有將何時給錢說出口。

以顧清硯現在的身價，要買這個儲物袋，得傾家蕩產才行。

何況，裡面還裝著這麼多的靈果。

「都給我？」他忍不住挑眉，看向季寒遠。

「嗯，這裡還有很多。」

嘖，這一副土豪的嘴臉。

還真讓人喜歡。

「那我就不客氣了。」顧清硯晃了晃儲物袋，將它系在了腰間。

「還有這個。」季寒遠又將一張符紙和一塊玉牌遞了過來。

「這是什麼？」顧清硯問道。

「護身符和小型困陣的陣牌。」季寒遠看向他，和他眼神相碰，又很快錯開。

說道，「朔望之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