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執念，當下便會化作夢魘，於夢中相纏相擾。

自那晚荊淮聽到那些話之後，他並沒有立即行動，去找沈應對峙，而是試圖以一種更加穩妥的方式去證實。

畢竟，沈應，是他的舅舅，是他如今唯一還在世的骨肉血親。

當又一次被噩夢所驚擾而醒之後，荊淮再無睡意，他只披著一件薄衫，帶著一名貼身宮人，伴著仍舊混沌的天色走出了寢殿。

春夏交替之時，少有蟲鳴，四周都是靜謐。

少傾，當荊淮來到一處沒掛牌匾的宮門前的時候，未等他抬腿進去，就聽見裡面已經傳來了陣陣修習之聲。

順著聲音看去，荊淮看到了一個身形幹練，動作凌厲，比他要小上幾歲的少年。

少年顯然是練了有一會兒了，那張雖稚氣未脫，卻已現一二分精緻的臉上已經掛了琳琳汗珠。

在旁偷看了一會兒後，荊淮開口問道：「此人氣度不凡，身手也不錯，何名？」

眼見荊淮居然會對這個人有所興趣，一時之間，那宮人頓顯為難之色，可卻也不好不回答，猶豫片刻之後，只得如實答道：「王上，此子名叫第五晏一，雖說身手不錯，可出身實是卑賤，恐難堪大用啊。」

「是嘛。」

聽完這人的話，荊淮的眼色立時之間黯淡了些許。緊接著，他扭頭看向這名宮人，反問道：「你既說他出身卑賤，那你的出身想必很高貴了，本王很想知道，你，效忠的是誰啊？」

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話會讓荊淮如此盛怒，當下，那宮人立即便嚇得跪伏餘地，連聲乞罪道：「小人說錯話了，還望大王饒命！」

發生了這一遭，自是也驚動了院中的第五晏一，收劍入鞘來到門口，因為曾之前曾在登基大典上見過荊淮一面，所以，第五晏一立刻便認出了對方，緊接著，便是拱手作揖行以大禮，喚了聲「王上」。

見他過來了，荊淮便再沒理會跪在地上，被嚇得渾身發軟的宮人，而是直接開口問向第五晏一，道：「第五，你願意成為本王的心腹嗎？」

聽完荊淮這如此直白的一問，第五晏一立即作出受寵若驚的樣子也跪在了地上。

「王上，小人才疏學淺，恐怕——」

「本王沒有問你那些，本王只問，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全然不想聽第五晏一的那套虛偽之詞，荊淮垂首，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

第五晏一頓了頓，他慢慢地抬起頭，正對上荊淮看過來的視線。

「小人，定當對王上忠心耿耿，萬死不辭！」

在那之後，看著心滿意足離去的荊淮的背影，第五晏一的耳邊忽的響起了一個男人無比嚴肅的聲音——

「阿晏，你的命是曲氏一族救下的，這麼多年，曲氏一族對你也算精心栽培，而如今，天時地利，也該到了你回報曲氏一族的時候了。不要，讓我失望。」

微微握緊拿著劍鞘的手，第五晏一小聲呢喃道：「師父放心，阿晏絕不會讓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