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下鋪面蔣兆沿就離開江州回北州了，其間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沒跟林舟告別。

就連小帥也發現端倪：「跟你哥吵架了？」

林舟犟嘴說：「沒有。」

幾天後，廟會。林舟和孫小帥走在商賈雲集、攤販四布的廟會中，售貨鱗次櫛比，叫賣聲喧囂震耳。

按照兩人先前溝通的那樣分開行動：第一不是見到商鋪就談，林舟列出他意向清單有扇、傘、襪、帽、線、蠟燭、秤、鏡等日用百貨。第二他們給出攤販的選擇有兩種，第一種攤販將商品寄賣在店裡，賣出按照利潤三七分，月結。第二種將商品以低於市場的售價批量賣給他們，至於低多少？先談。

一圈下來，行動之路走的並不順暢，很多攤販看到兩人青澀模樣就使勁擺手，別把客人擋住了。還有商販覺得提議不錯，但他要五五分，孫小帥紅著脖子說：「運輸費用又不用你出，你在家躺著也能掙錢怎麼就是跟你說不通呢？！」

商販原本就感興趣，討價還價是商人的本性罷了，哪知這娃娃如此激進，跟這樣的人合作指不定以後出什麼岔子，連忙擺手：「不分了不分了，快走，這下一分都沒得談，你的生意啊我不做！」

孫小帥氣沖沖走掉，太受氣了！他覺得自己吃不了這碗飯。林舟的境遇跟他差不多，但半天時間林舟已經拿下了五個單子，孫小帥還掛著鴨蛋。

晌午兩人蹲在林蔭樹下吃包子，孫小帥說：「商人的算盤太精了，我說不過他們。」如果仔細聽，這話里透著七分賭氣藏著三分挫敗。

林舟咬了一個包子就不想吃了，「商人算盤鍍金的，打不好就不是商人了，好了，包子還要嗎？都給你。」

第二天下午，林舟出學堂後徑自來到煙行，身後還跟著兩個兵，老闆心想這人要幹什麼？

待林舟講明用意後，老闆擺手：「小子，你知道我一天的賬本多少？需要你那點小池塘嗎？」

林舟當然知道香煙的特殊性，這家鋪子是工廠直銷他今天只是想來試試，開口不一定會成功，但不開口一定不會成功。

「我知道，我那點小池塘產出的魚恐怕連你曬牙縫都不夠，但若是我以後將鋪面開滿世界各地呢？那個時候我們將會是最堅固的合作夥伴。」

四十齣頭的煙行老闆望著這個十幾歲口氣狂妄的娃娃，一時竟不知道他是自大或是真有墨水，罷了，反正自己丟些貨過去也不會少兩塊肉。況且……他身後那兩兵，槍桿子泛著冷冽白光，曜的他難以直視，多事之秋，明哲保身。

「好，就當我放隻眼睛在你那裡，我倒要看看你這狂妄小兒未來能搞出什麼名堂！」

僅一個小鋪子，林舟喊來小帥，和管家三人沒日沒夜的整理，司機小陳按照地址一趟趟拉貨，兩個兵哥充當苦力卸貨搬貨上架…這些人都是蔣兆沿養著，拿一份薪水幹兩份工作，真有他的。

三天後店鋪開門，林舟實在做不到學業兩兼顧只好請了假，國貨售品正式開業，頭兩天林舟和孫小帥一起看鋪，來往路人一眼就會看到陳列在貨架上的香煙，於是「順便」買一盒，十個中有三個會「進去」逛逛。

有進去買傘的客人想起「剛好」家裡沒紙了，「順便」又買盒紙，突然看到蠟燭又「順便」帶了支，一圈下來，付錢時才突然發現自己此趟出來買東西就買完了？正好天氣炎熱自己也不想走了。

「老闆，這有冰棍嗎？」

「沒有。」林舟話音甫落眼神閃過一絲精光。

第四日下午，林舟正埋頭記賬，一支鑲金絲邊黑色鋼筆放在他手邊，抬頭一個戴金絲框眼鏡的男人站在面前，「你好，我叫宋凱。」男人伸出手，林舟回握。

宋凱開門見山表明用意：「我聽說過你獨特的經商行為，卻沒想到這麼小。」

看著確實太小了甚至用年輕形容都大了，十幾歲的稚嫩少年竟有如此成熟的經商頭腦，看來煙行老闆還真不是吹虛的。「我的鋼筆店經營慘淡，可以在你店裡分銷嗎？」

林舟想了想說：「可以是可以，不過我這裡是快銷，鋼筆受眾群體太少，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在商人腦海里沒有銷不出去的東西，只有未絞盡腦汁的思考，林舟苦思冥想終於被他想到一個辦法：「有了！只不過合作方式得改改。」

宋凱咪起眼睛：「哦？」

林舟叫來管家看店，自己下午去了學堂，下課後，林舟不顧孫小帥看瘋子一樣的目光，闊步跑上講台扯起嗓子就喊：「有沒有同學家裡開報社的——」

鴉雀無聲，甚至還有人被這妖魔嚇著了。

孫小帥一副我不認識他的表情扶額，待教室里人走完後孫小帥問他你不要面子嗎？

林舟說：「面子可以很重也可以很輕，作為林舟我要捍衛他的面子，作為商人就必須得拋下面子。」

林舟丟下這句話跑到校門口又喊：「有沒有同學家裡開報社的——」

正當他灰心喪氣之時一個穿中山裝的男生站在面前：「同學，你找我有事？」

林舟將他拉到空教室，認真說出自己想法：「我想跟報社合作，我負責給你們找廣告商，你們只要按照我們的廣告登報就行，但是有一點必須注意，廣告模塊每次得登在一個固定板塊，至於利潤怎麼分我們再商量。」

……

約莫半個時辰後，趙坤看著他用力點點頭，表示讚許。

趙坤是家中獨子，家中產業他本就熟悉，如今一聽這話還沒同意就先要求跟林舟交朋友，不交朋友就不幫！

幾天後，一則十分有意思的廣告十分搶眼：國貨之光，文化先鋒，愛國牌鋼筆，派克。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標語出處：江州市華陰街道189號國貨售品 林先生。

宋凱還送了林舟兩支鋼筆，上等的。

從此國貨售品店掛著一塊白底黑字招牌：做廣告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