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時之間，驚得荊淮只得愣在當場，沒能反應過來。

他定定的望著沈應，如今這世間他僅存的骨肉血親，眼眶酸澀至極。

「舅舅，您……怎麼會！分明之前母親還硬朗的很，怎麼會如此突然……」

看著處於崩潰邊緣的荊淮，沈應眉頭一緊，深吸了一口氣，沈應開口道：「說來，也是我這個做弟弟的無能，一時疏忽，竟然讓姐姐一個人留在那自先王崩後便越發兇險的深宮之中，才會…變成這樣……」

「什麼意思！」

聽出沈應話裡有話，荊淮連忙伸手抓住對方的雙臂，苦苦質問。

「舅舅，您已經知道是誰害死了母親，對嗎？！」

伸手覆上荊淮冰冷的手，沈應頓了頓，繼而開口答道：「荊淮，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對你隱瞞的了。你可知為何先王無故冷落於你，其後，又無視朝中非議，無論如何也要將你送到西殷去做質子嗎？那是因為，只有如此，才能護住你的性命。從太子荊濂的手上，護住你的性命。」

「濂……濂哥哥？」

自沈嬅之死之後，沈應緊接著又提起了另一個對荊淮無比重要的人。

聽後，荊淮往後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倒。

而沈應則是繼續說道：「是，就是那個在你面前極盡偽善之能的，讓你以為對你是真心真意的濂哥哥。荊淮，你可知當日我收到消息趕到後宮之時，我所見到的是什麼場景嗎？太妃宮闈，一地狼藉，目所能及之處皆是慘死的守衛。而姐姐，她就那樣衣衫凌亂地於寒冬之夜自吊於宮門口。雖說非是親生，可這幾多年來，姐姐待他亦是如同己出，可是……可是他卻狼心狗肺，做下了如此喪盡天良之事！」說到此處，沈應似是也回想到了當日，語氣越發的陰冷凝重。

自那之後，荊淮再也聽不進去沈應的任何一個字了。

那些昔年與荊濂歡聲笑語的場面，他與荊濂二人在母親膝邊承歡的

場面，那些尚且歷歷在目，恍若昨日的回憶，頓時之間化作猩紅，化作，一陣令他無法承受的嘔意。

無力地跪倒在地，荊淮失魂一般怔怔的盯著虛無，眼淚如同斷了線的明珠，難以止住。

眼見荊淮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在得知事實真相後痛苦無比，沈應便沒有再和他多說些什麼。

輕聲一嘆之後，沈應轉身，對著因為聽到動靜出來的曲星衡說道：「看得出來，荊淮他很親近你，我很滿意，去安慰他吧，他現在，應該還需要人的安慰。」

在那之後，身影便徑自離開了。

曲星衡先是目送著沈應離開，而後，才慢慢地走到了荊淮的面前，慢慢的蹲了下來。

他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所以他不知道荊淮究竟為何會受如此巨大的打擊。

但是，現下，有一件事，他確是確認無誤的。

那就是，看著這樣的荊淮，他很心疼。

「荊淮……」

回到屋內，沈應關好房門，而後倚靠著門板，此時此刻，他的手亦在微微顫抖。

「荊淮，對不起。但舅舅，卻不得不如此。所以，不用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