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血亮眼睛的蝙蝠從地下往上飛，它很小很輕盈，是肉眼可見的速度，等我們看著它發愣，才發現四周數以萬計的蝙蝠猶如鬼火出現，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利聲波。我一陣頭暈目眩，莫償忍受不了這聲音，捂住耳朵。

「這都是什麼玩意兒？」莫償扔著飛鏢打著靠近的蝙蝠，這舉動猶如螳臂當車，完全無用。我張開雙臂，做個食指中指兩手相扣的手結，金印在我手結里打開，我將金印撐開，如同保護罩一樣，將莫償罩在我能保護的範圍之內。

蝙蝠們看到我們有防護罩，更生氣了，箭一樣撞得防護罩叮叮噹噹發出鐵鐘的聲響，裂縫很快形成，我心裡咯噔一下。

「快想想辦法啊！」

這時候鬼吼鬼叫可不是明智之舉。

但，其實我也想。

保護罩碎裂那一瞬，所有蝙蝠蜂擁而來，只感覺尖細的爪子在身上開口子，彷彿被生鏽的彎鉤勾破皮肉。這種痛一層疊一層，快速疊加，神經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我感覺自己要被這群蝙蝠抓爛掏空了，鮮血不住的往下流淌，這一刻，我頭腦空白，竟然閃回到曾經做過的一個夢裡。

那時我五歲，在爺爺的後山裡練功，那裡有一個隱蔽的山洞，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屹川那時候也那個模樣，稚嫩純白，一頭銀髮長長的順在身後，偶爾他在睡覺，偶爾他在等我，偶爾用樹枝在牆上刻陣法符號，我許多陣法都是他教的。

「哥哥，你為什麼一直呆在這個洞里，不想出去嗎？」

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屹川壓著眼皮看我。

「我要出去，就要用你的命來換，你樂意？」

可以啊。

五歲的我天真想，不覺得自己的命有什麼重要的，倒是能讓這個漂亮哥哥自由，好像還有點價值。

我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屹川不再理我，繼續畫符。

後來我十五歲，他還是十六七歲的樣子，用銀黑的瞳孔盯著我，我鼓起勇氣與他對視，看到他眼睛裡自己的倒影，輕聲說，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他自由。

從那以後，他一直都在我身邊，我習慣了他在夜晚出現，任何疲憊和傷口，他都會幫我安撫和治癒。

現在我感覺自己的生命即將消失，他不在身邊，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吧。

「你是誰？放下他！」莫償的聲音很有力。他沒死，真好。

身體被一個懷抱抱起，那副身軀是溫熱的，那肯定不是屹川，身體的痛因為這個懷抱緩緩減弱，我不由得向這個身軀靠緊了些。

「歇陽？？？」

莫償驚詫的聲音，我猛的睜開眼睛，感覺至上而下有一道專註的視線正看著我，四周還有旋轉翻飛的血瞳蝙蝠在尖利的嘶叫，我抬頭緩緩向上看。

看到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但他有著凌亂的黑色長髮，被黑色的斗篷袍子遮掩著身體。他看我的眼神，很像在看自己的救世主。

這是什麼情況？

莫償看傻了。

「為什麼，會有............兩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