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洺回過神，暗自懊悔，自己怎麼又想起這些成年往事了……

季洺用紙擦拭下手，全然不知自己此時已經被某人盯上了。

季洺抬頭往外走。

「季洺。」

一聲熟悉的聲音灌入季洺的耳朵，季洺後背一顫，慢慢抬起頭，看著自己想了三年，也忘了三年的人，季洺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是的，季洺想了面前這個男人三年，也忘了這個男人三年，在監獄的三年裡，季洺每時每刻不盼望著顧錦寒來看自己一眼，哪怕是一眼，季洺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在監獄裡，被獄友打，被所有人排擠，季洺都可以撐下去，甚至是那些人想強迫自己時，季洺都可以逼著自己活下去。但是，自己從最初的滿懷期望，到後來的滿心絕望，季洺漸漸接受了事實。其實在獄中季洺也想過，自己這樣的人，活在這世上，真的有用嗎？

季洺的出生就是個錯誤，自己的父親強迫了母親，母親在各種異樣眼光中不得已生下了自己。從小被母親各種毒打，季洺也很想讓母親高興，但在母親的眼中，自己就是在監獄的那個男人的縮影。

季洺小時候每天幫母親做各種家務，也努力學習讓自己成績更好，但這似乎都沒有用……在母親的眼裡，永遠只有那種仇恨的眼光……

後來遇見了顧錦寒，以為自己終於等到了救贖，現在想來，自己在別人眼裡只是一個玩具罷了。

「季洺？」

季洺猛地回過神，眼神不自在地看向顧錦寒，看清顧錦寒的季洺，才發現顧錦寒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顧錦寒帶些年少的青稚，現在，顧錦寒變得更加成熟穩重了，一身黑色的西裝由上至下的襯托出他挺拔的身軀，黑色的劉海襯得顧錦寒格外高冷，一雙眸子里卻透露著無盡的溫柔。

「嗯，我是季洺，好久不見，顧先生。」季洺很快鎮定下來，經過幾年的時間，季洺也漸漸學會了如何在「夾縫」中生存。

顧錦寒微微一愣，但很快便笑了一聲，「好久不見，季洺。」是的，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季洺，你出來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顧錦寒眼裡帶些探究看著季洺。

季洺不懂，自己在監獄裡等了三年，都不見這個男人來看自己一眼，季洺覺得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跟顧錦寒再見面，甚至不會再有什麼糾纏。

「顧先生，我覺得沒有需要告訴你的理由。」

季洺的回答很決絕，也沒有給顧錦寒面子，要是換作以前，顧錦寒此時肯定已經生氣，自己也會害怕顧錦寒生氣，只不過那隻是以前罷了。

「怎麼沒有，季洺，以前的我們可是很『快樂』的。」顧錦寒輕笑道。

「忘了。」季洺打斷顧錦寒，「顧先生，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更何況我們一直都不是同一類人，你知道的。」

季洺不知道在眼前這個男人眼裡，愛到底是什麼，可能只是所謂的佔有欲，或者又只是一時的「性」趣。

不管是哪一種，在這六年時間裡，季洺早已沒了年少的追求，變得沉寂下來，只想努力賺錢，讓自己的母親脫離病魔，安穩地度過下輩子。

「顧先生，我還要工作，被領導看到了，我要被扣工資，抱歉，顧先生，失陪了。」

季洺走得很幹脆，沒有多看一眼顧錦寒，是的，要斷就要斷幹凈，但這隻是季洺一個人的想法。

在季洺轉身後，顧錦寒便恢復了一臉的冷漠，同時還帶著不爽，是的，他季洺怎麼敢的，敢這麼跟自己說話，要是以前，顧錦寒可能早已一巴掌甩了過去。

顧錦寒承認自己不是個善良的人，但對待自己的情人卻格外寬容，唯獨季洺，總是能輕易調動自己的情緒，自己也總是對他過於暴力。

「怎麼，在小情人這吃癟了？」林君言戲謔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顧錦寒看了眼林君言，沒有說話。

季洺離開後，已經漸漸冷靜下來，到現在季洺才發現，自己也可以那麼有骨氣地對待顧錦寒。

接下來的幾天，季洺還是如往常一樣，白天就在糕點店打工，晚上十點以後就去已經工作了三年的「摯愛」酒吧上班。這酒吧名字雖說是「摯愛」，但裡面充滿著的交易卻是骯髒不已，這或許就是最大的諷刺。

三年前剛從監獄出來的季洺，高三都還沒有畢業，沒有學歷的季洺只能在這座城市最繁華，人流最多的「摯愛」酒吧去。

從小討厭這種地方的季洺不得不強迫自己去，那時的季洺身無分文，沒有住的地方，連溫飽都成問題，還有自己在醫院躺著的母親需要照顧。

雖然盛雪梅從小對季洺不好，但是在監獄待了三年的季洺，總覺得自己沒有給盛雪梅帶來榮耀，反而帶來了一身恥辱，所以出獄後的季洺看著在醫院臉色蒼白的盛雪梅愧疚不已。

季洺來應聘的是廚房後台打雜的，或許自己只能應聘這個。當時向東看著來應聘的季洺，以為季洺是來應聘MB的，所以的對季洺態度並不好。

「身高，體重，能接受什麼程度的顧客。」向東冷漠的聲音傳來。

起初季洺還不知道什麼意思，如實回答：「178cm，118斤，顧客我沒有要求的。」

向東皺眉，沒想到這個看著這麼瘦的男人，口味卻這麼重，忍不住鄙夷道：「太瘦了，什麼程度都可以，你確定嗎？」

「是的。」季洺點點頭。

「行，那晚上你就來上班吧。」

「好，向先生，只不過……」

向東就知道，沒有誰會這麼痛快的，估計接下來就是談錢的事了，向東忍不住更加鄙夷季洺了。

「只不過什麼。」向東不滿地看向季洺。

「只不過廚房的工作白天不用預先準備好嗎？」

向東頓時一懵，廚房？

向東忍不住問道：「你是來應聘廚房後台的？」

「是的，向先生。」季洺輕輕點下頭。

向東這時才重新打量起面前這個過於清瘦的男人。

「那行，你跟著裡面那個端著盤子的男人去熟悉熟悉廚房的工作，熟悉完了就可以開始上班了。」

「好，謝謝向先生。」季洺微微點頭以示感謝。

……

「季洺，十號包廂你去下。」

季洺忍不住皺眉，總覺得是那個男人。

「季洺，你小心點，十號包廂是點名要你去。」向東提醒道：「有什麼事，你就叫我。」

「嗯，謝謝向哥。」

季洺端著酒進去包廂時，包廂很安靜，除了裡面安靜的放著歌，只有沙發上坐著幾個人。

其中坐在沙發最角落的就是顧錦寒，隔的太遠，季洺看不清顧錦寒是什麼表情。

季洺把酒放下後，正準備出去，就聽見一聲溫柔的男聲傳出來。

「季洺，好久不見。」

季洺停下腳步，看向說話的男人，男人長得就很溫和的樣子，戴著一個金框眼鏡，額前碎發隨意地散落下來，一身藍色針織衫加上黑色休閑褲，顯得整個人慵懶又高貴。

季洺有些疑惑，男人似乎也知道季洺會是這種表情，「我是林君言，還記得嗎？」

林君言的聲音真的很溫柔，溫柔得讓人沉醉。

林君言，季洺在腦子裡回想了下。

「嗯，記得，只是樣子變化有點大。」原來的林君言季洺沒什麼印象，只知道是顧錦寒玩得好的兄弟，不止林君言一個。

「嗯，都已經六年沒見了，變化是有點大。」

「林君言，這是季洺？」凌璟軒看向林君言。

林君言點頭。

「變化真大，這居然是季洺，你說是吧，陸黎。」凌璟軒看著陸黎別有深意說道。

陸黎看向季洺，沒說話。

聽別人叫他陸黎，季洺到是有點印象，當初陸離就是冷冷的，不愛說話。

季洺不想被人認出，高中的事也不想再回想起，「大家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

季洺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季洺，坐下來聊聊吧，大家都是老同學了。」林君言突然開口說道。

季洺正想開口拒絕，林君言又說道：「季洺，就當老朋友們一起敘敘舊。」

「我還在工作時間，不好意思。」季洺婉拒。

「季洺，你難道不知道這間酒吧是顧錦寒的？」凌璟軒饒有興緻地看向顧錦寒。

季洺其實還真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他就不會在這裡工作了，還工作了三年。

「季洺，放心，不會影響你工作的，更何況老闆不是在這裡嗎。」林君言看向角落裡一直沒說話的顧錦寒，「你說是吧，錦寒。」

季洺也看向角落裡的顧錦寒，手不知怎麼地抓上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