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怎麼是你啊......」

沈回軒不想讓林少謙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分明請那位將士去叫冷玉林來幫自己，怎麼會把林少謙招來？

「沈醫師，現在感覺如何？」身旁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沈回軒愣了愣，才看過去。

是冷玉林。

他眼中含笑，似乎帶著星辰。

而林少謙則相反，黑著一張臉，似乎誰欠了他一百兩銀子似的。

「怎麼？你不想我救你？」林少謙皺眉，不悅。

沈回軒摸摸鼻子，「哪裡哪裡，當然想。只是我以為將軍繁忙，不便打擾，便請人去請冷副將。」

他的解釋，林少謙勉強能夠接受。

「我只是因為一整天沒有吃飯，餓到了，如今吃過飯，身體會漸漸回覆，不會有問題。謝謝林將軍，謝謝冷副將。」沈回軒道謝，順便回答剛剛冷玉林的關心。

「客氣了，沈醫師醫術卓越，未來定會對定北軍起到重要作用，我們幫你是應該的。」冷玉林笑笑，回應。

「你為什麼不吃飯？」林少謙關注點在這裡。

沈回軒握了握拳頭，沒有說話。

既然他不想說，林少謙自然不願意勉強。

「將軍，別忘了那個人。」冷玉林抬起下巴，指了指角落跪著的人。

沈回軒順著看過去，才看到今晚一直在他面前趾高氣揚的田柳飛跪在地上的醜樣子。

「這是？」沈回軒疑惑。

「沈醫師放心，我替你出氣。」冷玉林面對著他溫潤如玉，轉頭看向田柳飛時，瞬間滿臉掛上污霾。

「田柳飛，作為軍醫，看到有人在眼前痛苦不堪卻不上前醫治，第一過；作為軍醫，不僅不給患者醫治，還在一旁冷嘲熱諷，破壞軍風軍紀，第二過；作為軍醫，越俎代庖行監督兵職責，致被監督人受傷出事，第三過。」冷玉林調理清晰地將田柳飛所犯之過一一闡述，聲音冷冷冰冰。

「你可有異議？」

冷玉林條理清晰，解釋簡明，田柳飛實在不知道從哪裡攻破這段話，想要說些什麼，卻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冷玉林道：「你不必烏拉烏拉說太多，只需回答，有無異議？」

田柳飛沉默了好一會兒，似在整理措辭，最終還是放棄，自暴自棄道：「沒有。」

「很好。」冷玉林點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個本和一直炭筆，「那我記錄一下你今日的處分，按照軍法，杖五十。」

畢竟不是什麼大罪，連軍棍都用不上。

不過，五十大板對一個沒有武力的醫師來說，夠嗆。

田柳飛哭著告謝。

「明日去領板子，我會去監督。」

冷玉林當著沈回軒的面，快速又幹凈地解決欺負沈回軒的人。

他的行事作風和下午林少謙的形成鮮明對比，林少謙臉上有些掛不住。

「整天沖著我們笑笑笑，笑什麼呢？閉上你的牙！」林少謙就差把沈回軒眼睛捂起來了。

沈回軒倒是真的對冷玉林敬佩非常。

冷玉林發現傳送陣的問題、最先感知到百靈的不對、以及剛剛理性的睿智，都讓沈回軒敬佩不已。

他由衷讚歎：「冷副將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啊。」

冷玉林微笑著接受他的讚歎。

「可是他武功奇差。」林少謙在旁邊默默補充。

他的聲音小，沈回軒聽不清，再問林少謙說的什麼時，林少謙便閉嘴沒有再提。

時間不早，醫廬要關燈了，休息好的沈回軒告別林冷兩人，獨自回營帳。

走回營帳，他再次渾身無力，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虛弱得很。

這個時候，要是百靈在就好了。

百靈會幫他把一切都收拾好，讓他安然睡覺，不用操心衣服鞋子脫沒脫，也不用擔心現在不蓋被子睡著會不會著涼。

他的身體沒有回覆，在床上躺著躺著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

迷迷糊糊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

「公子，公子......」

這個聲音清脆好聽，像是百靈鳥的叫聲，叫他的稱呼也那樣熟悉。

公子......誰會叫他公子呢？

沈回軒猛地驚醒，「百靈！」

「我在。」身側的人回應道。

沈回軒轉過頭去，眼淚瞬間打濕眼眶，「百靈，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你昨天跑到哪裡去了？」

「......我，我。」百靈支支吾吾著，十根手指糾纏在一起。

「百靈，你不想說嗎？」沈回軒皺起眉頭，握緊她的手，「我還是那句話，馬進真的不適合你，你們不能在一起......不管你經歷了什麼......」

「我們能不能不說這些。」百靈低下頭，聲音卻又急又促。

「唉，好吧。」沈回軒拍拍她的背，「沒事，知道回來就好。我這裡永遠是你可以依靠的港灣。」

「公子......」百靈的眼眶瞬間濕潤，撇著嘴，想要說些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

百靈摸了一把眼淚，站起身來，「我今天早上見到冷副將，他說你昨晚餓得胃疼，怎麼回事啊？公子，我不在，你就照顧不好自己嗎？」

「......對啊，我需要百靈。」沈回軒微微揚唇，「所以百靈能不和馬進在一起嗎？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

「......是我照顧你一輩子才對，而且，你不是已經有心上人了嗎？」百靈嘟著嘴，「別貧，快說，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我擔心你。」沈回軒實話實說，「昨天一整天都在為你的事情奔波，忘記了。」

「公子，你其實不必這樣的。」百靈繼續摳手指，「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雖然你總說我們是發小是朋友，但是我從小都照顧你，我說到底，只是你的貼身僕人而已，你不想我嫁人，只是害怕我走了沒人服侍你。」

「你怎麼能這樣想呢？」沈回軒睜大雙眼，「這不對，我不是......」

「那你昨天是什麼時候想我的？」

百靈的質問，把沈回軒的記憶拉回昨晚，他躺在床上，無比想念百靈時，想到的不是和她在一起的快樂時光，而是——有了百靈他能多舒適。

沈回軒頓時心虛地說不出來話。

「果然，公子，不要騙我了，我都清楚。我只是一個婢女，現在好不容易找到要在一起一輩子的人，你就不要阻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