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兵消散了，若幹走遠了，而蘇澈還在氣鼓鼓地吧啦吧啦。

不說別的，被自己親手創造出的兒子耍了就很不爽。

他怎麼也想不到，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物，怎麼就突然融合成一個人（鬼）了呢？

也沒人來給他提個醒！

就很氣！

龍祈承受了一波蘇澈的怒火，見他還想繼續噴火的樣子，便湊到他面前來，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差不多行了。」

蘇澈……分分鐘安靜了下來。

鬼形的龍祈要比人形的秦君霖陰鬱許多，眉間的煞氣混著眼尾的血色，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懼。

龍祈是放任蘇澈發泄了一通不假，但這並不代表，他會一直有耐心放任蘇澈繼續下去。

蘇澈很明白見好就收的這個度在哪。

深吸了一口氣，蘇澈的語氣也平和了下來：「所以，這就是你帶的兵全軍覆沒，卻還能打勝仗的原因？你召喚了鬼兵？」

「我召喚鬼兵？」龍祈譏諷地勾了勾唇角，「呵，我要是一開始就有這個本事，就不會又枉死一次了。」

蘇澈：「你……」

「秦君霖已經死過一次了。」龍祈朝著蘇澈看了過來，「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覺醒。」

蘇澈沉默了幾秒，道：「你之前是被人算計了？」

龍祈一雙黑眸直直盯著蘇澈：「你說呢？」

蘇澈當然清楚得很。

因為挖坑給秦君霖跳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這個作者。

但他不清楚的是，在這個世界裡，是誰算計了秦君霖，從而害死了他。

他更不知道，秦君霖在死後經歷了什麼，又是怎麼復活成龍祈的。

雖然初步的大綱是蘇澈設定的，但他漸漸發現，這個世界的人物和情節，有一部分正在朝著不受他控制的方向發展。

蝴蝶效應。

蘇澈自身就是那隻扇動翅膀的蝴蝶。

「這件事……」蘇澈思索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我應該能查出點什麼來，等我回去之後，你給我點時間。」

「你查？」龍祈的表情像是聽了個笑話，「恐怕你是想去銷毀證據吧？」

的確，蘇澈身上本來就有污點在，還沒來得及洗清呢，這麼大一個屎盆子又扣了下來。

要知道當年，秦君霖的父親就是因為蘇澈，才被算計導致戰死沙場，而如今，秦君霖似乎又走了父親的老路。

唯一不同的是，他運氣好，又死而復生了。

而且是復生成了一個幾乎沒對手的大魔頭。

想到這，蘇澈不由背後一涼。

秦君霖之前甘願被關進地牢受折磨，甚至還能耐住性子聽他解釋，而不是直接掐死他……

難道，是抖M？

呸呸呸，瞎想什麼呢！

「龍祈，」蘇澈抬眸看向龍祈，「你這次以秦君霖的身份回來，應該也是知道事有蹊蹺，想要調查清楚吧？不然你大可以直接殺了我，又何必在這和我廢話呢？」

「呵，」龍祈輕笑一聲，眸子里彷彿凝著深淵，「如果這事和你有關係，殺了你，豈不是便宜你了？」

蘇澈：「……」

龍祈：「我有很多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想不想挨個試試？」

「……龍祈，」蘇澈不想和這個黑化的小朋友解釋了，幹脆開始搞事業，「丞相交給我的那封信呢？」

「信？」龍祈好像忘了這碼事，想了想，才無所謂地說道，「哦，丟了。」

「丟了？！」蘇澈頓時拔高了音量，「我這次可是帶著任務的，你讓我回去怎麼向皇帝交差啊？」

「我救你的時候情況很危急，」龍祈淡淡道，「如果我沒能及時切換回鬼形，連自身都難保，更別提保護你，所以匆忙中信就丟了，我有派人回去找，也沒能找到。」

「……」蘇澈深吸一口氣，到底也沒好意思再說什麼。

畢竟人家都冒險救自己了，丟封信又如何，好歹命沒丟。

「不過……」龍祈又拉著長音道，「信的內容我倒是記得，可以再寫一封。」

「！」蘇澈又驚了，「那可是密信啊！你偷看了？」

古代人注重君子禮儀，信件一般不會私自拆開，而且信的封口處都會有特殊的手段，拆開後很難復原成未拆封的樣子。

尤其是皇室，用的都是特供的信封和信紙，想要替換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還用得著偷看？」龍祈冷笑著道，「我就算光明正大地拆開看，又如何？」

蘇澈：「……」

行行行，您老人家厲害，沒人能奈你何。

龍祈看著蘇澈吃癟的表情，似乎愉悅了些，道：「我帶你去客棧的路上下了大雨，衣服都濕透了，信件自然也濕了，我唯恐字跡花掉，才拆開來看了一下，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便烘幹了重新揣進了懷裡，可惜，還是丟了。」

聞言，蘇澈不由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哦。」

龍祈湊近過來，帶著幾分戲謔直勾勾看著蘇澈：「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咳，」蘇澈輕咳一聲，「問題是，你不是人。」

蘇澈這句話無疑是在作死。

但龍祈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忽然用大手牽起蘇澈的一隻手，然後指引著他，貼到了健碩的胸口上。

那裡溫熱結實，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最重要的是……心跳得非常快。

快到蘇澈都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下。

心跳得這麼快是病啊兄弟！得治！

-

因為這個，蘇澈分析了好幾天也沒搞明白，龍祈到底是人還是鬼。

說他是人吧，怎麼可能活了幾千年，而且還會各種戲法，比如把普通衣服瞬間變成喜服什麼的（大霧），甚至還能很輕鬆地重新變出了一封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密信……

說他不是人吧，呼吸心跳體溫都和常人無異，鬼就算再有能耐，應該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而且，人形狀態下的他，簡直是一點點破綻都沒有。

此時此刻，午後的大太陽下，蘇澈戴著草帽看著正站在城門口和守衛交涉的秦君霖，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拿個通行證拿了十分鐘了傻小子！不知道老子站在這很熱啊！

片刻，秦君霖終於拿著通行證回來，看到蘇澈熱得臉都是通紅的，不由低笑一聲，伸出雙手將蘇澈擁入了懷裡。

蘇澈……先是冒出了一腦袋問號，緊接著，便感到絲絲縷縷涼爽的氣息，從秦君霖身上快速傳遞過來。

像是瞬間從三伏天跳進了水庫里！

沒節操的蘇澈立馬主動伸出手去，把兩人之間的這個擁抱又收得更緊了些。

管他什麼人啊鬼的，這簡直是個會自動調溫的大寶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