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著棉被烤著炭火，蕭逸不停地搓著手哈氣：「哈～永寧，山上好冷啊……」

「這麼暖和了還冷？」薛永寧嘴上這麼質疑著，身體卻主動抱住了蕭逸。

蕭逸從小就怕冷，每到冬天他就跟冬眠動物似的，一個月出門的次數能用手指頭都數過來。這山上的溫度自然更低，也難怪蕭逸這樣取暖都還不夠了。

薛永寧抱緊了蕭逸，兩人一起裹著棉被，他一邊在他耳邊吹著暖風，一邊用手撫摸著他微涼的臉：「還冷麼？」

「不、不冷了……」蕭逸微紅著臉小聲地說道，因為他知道要是自己還說冷，絕壁會被他拉去做「運動」暖身子。

來山上已經有小半月了，兩夫夫過得比神仙還快樂自在。唯一不開心就是蕭逸經常半夜驚醒，然後哭著找薛永寧，被抱在懷裡哄半天他才能緩過勁：「我以為我們活著走出京城是個夢，我以為你真的死了……」

對於這件事薛永寧一直很自責，但是平日里又不敢提起，畢竟「假死」是讓他們安穩過餘生的最好方法。

窩在薛永寧懷裡，身體也沒那麼冷了，蕭逸捧著手裡的熱茶看著茶葉浮浮沉沉。薛永寧則玩弄著蕭逸的長髮，樂此不疲。

「永寧，你知道的對吧。關於我父皇為何要自殺……」蕭逸打破了甜蜜的靜謐，薛永寧手中的動作一僵，他緩緩道：「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蕭逸轉了個身，看著薛永寧的眼睛惴惴不安地說道：「我總夢到你自刎的模樣，和父皇如出一轍！我只想知道，當年父皇為何會突然自刎，還讓我，小心薛家人。」

薛永寧沉默良久，最後嘆了一口氣：「原本我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你這件事的，但是既然你這麼不安，我便告訴你好了。」

蕭逸嚴肅地點了點頭，兩隻眼睛瞪的大大的，滿是迫切和好奇。

「其實，我的爹愛的人不是我娘，是你的父皇。」

「……！！！」

薛永寧按住了一臉震驚的蕭逸，安撫道：「你先聽我說完，別激動。

從我記事起，每天我爹最高興的事就是去宮裡，無論是上早朝還是和皇上一起探討政史，他每次都是樂呵呵的。

有一天他把你帶了回來，嘿我就說，怎麼有這麼好看的小孩兒呢？長得跟畫里的精靈似的，我可喜歡了。」

「可我記得你當時是扯著我的臉叫我離你遠一點。」

「……我這、這不是喜歡你，想摸摸你然後害羞麼？好了好了，話題都被你帶歪了。（蕭逸：明明是你帶偏的好不好？！）

當時大家都很喜歡你，唯獨我爹討厭你，但是你跟他玩、撒嬌的時候他又特別寵你。我就問父親你不喜歡那個小孩幹嘛還要對他那麼好？我父親說，因為你是他最愛的人和別人生的孩子，讓他又愛又恨。

我當時還以為我父親喜歡樂貴妃（蘇悅星）呢，那時候小，倒也沒什麼感觸。後來我在我爹書房裡發現了你父皇的畫像，我當時就在想，我爹喜歡你爹，那我也就可以喜歡你咯？

後來我爹每次回來都很生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後來我才知道那段時間是你父皇在選秀。

有一次他回來，又是哭又是笑，像個酒鬼似的，我也是直到你父皇死了，才知道……那晚我爹強了你爹。」

話說到這，再有不明白的都明白了，蕭逸表示信息量有點大。不過那些早已是前塵往事，再去追究兩個已死之人的愛恨糾葛也沒什麼意思了。

薛永寧親昵地蹭了蹭蕭逸：「沒事了，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沒關係。我爹在你爹死後保住了你們蕭家的地位，還自殺跟著你爹去了，你就原諒他吧。」

蕭逸平息了一下呼吸：「你怎麼一點兒都不傷心？說得你像是個局外人。」薛永寧苦笑著用額頭抵著蕭逸的額頭，凝視著蕭逸的雙眼：「早在我殺了第一個人，看見你對我那一笑後，我的心只跟隨著你了。」

「你……別想用這種情話搪塞過去！」

……變精了啊。

「難過還是有的，但是那又能如何呢，還不是他們自己選的。你爹明明知道我爹喜歡他，還利用他奪得皇位，然後建起了後宮，你說我爹氣不氣？但是我爹強了你爹，逼的你爹自刎，他也有錯。」薛永寧嘆了一口氣，望著窗外的梅花喃喃道。

「……嗯。」

從那天開始，蕭逸再也沒有半夜驚醒過，只是那晚流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