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的臉色難看的很，胸腔內就像是有一團火在灼一般，肺部不斷傳來的刺痛導致窒息感也愈發明顯。但他也早就習慣了隱忍，因為他向來是孤身一人。

那個靈體知道是自己連累了他，這會兒也不敢再胡鬧，生怕會給他添麻煩。

解剖室里這會兒顯得格外的陰冷，解剖台上的屍體剛剛處理了一半，發黑暗沉的腐肉散著格外難聞的味道，幸而在推進解剖室之前已經有助手處理掉了屍體上的蛆蟲，不至於過於噁心。工作既然已經開始了，就必須要做完。

因為這個屍體的靈體還沒有前往往生，所以秦書一般處理這樣的屍體的時候都不會讓助手跟著進來。哪怕他現在再難受，也需要堅持著把工作做完。

靈體看著秦書艱難的撐著地板站起身，光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已經引得他捂著胸口喘了好一會兒，可見他剛剛傷的不輕。

「秦先生，您沒事吧？」

問出這話之後，她就開始一陣懊惱。秦書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她簡直是問了一句廢話。

「沒事。」

秦書仍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如果不是他的臉色還白著，都要讓人懷疑剛剛那個受了重傷的人不是他了。

在出事之前秦書的工作已經進行了一半，自屍體的頸部起，一直至小腹位置，已經用解剖刀一字型剖開，以皮膚組織，脂肪與肌肉為統一單位組織向肋骨兩側打開，裡邊兒的軟組織與臟器已經在黃色的脂肪油脂下隱約可見。

因為死亡時間過長，所以血液流動的速度也早已變慢，剛剛折騰一遭後，血已經差不多流盡。胸壁軟組織和肌層在剛剛已經被秦書剝離，這代表三分之一的腹腔已經被打開。

下一步就是打開胸腔。

秦書手握著解剖刀自第二肋軟骨開始逐一切斷肋軟骨和肋間肌，切斷胸鎖關節後，用咬骨鉗夾斷了第一肋骨，隨後提起肋弓將結締組織分離，胸腔就算是已經打開。

從骨壁來看，死者生前確實是遭受過毒打的，她的肋骨上有明顯的骨裂情況，內部的肝臟腎臟以及胰腺，都有內出血的情況，傷痕較為明顯。胸腔積血情況也嚴重，這些傷處都可以作為致命傷。包括屍體被扒了皮的面部。

雖然他從事這一行很多年了，但看見這樣的屍體時他還是忍不住暗自惱火。這群只能躲在暗處的蛆，居然這樣對一個女孩子，連她死後都不肯放過她，還要找人滅了她的魂，簡直是畜生。

秦書將她的臟器單獨取出存放，取了一些結締組織以及面部潰爛的皮肉單獨存放以做毒化檢查。

到了收尾的時候，他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

先前受的傷這會兒疼得厲害，加上精神高度緊張的情況下他有些喘不過氣。等全部取樣完畢後，秦書後背的衣裳已經被冷汗浸了個透。

那個靈體已經回到了那木盒裡，秦書摘掉了手上的手套，扶著牆壁踉蹌著出了解剖室，江清看他臉色不好，趕緊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急切道

「秦隊？！秦隊你怎麼了？是哮喘犯了嗎？」

秦書勉力點點頭，不斷收縮的氣管讓周圍的空氣都稀薄了。缺氧的窒息感讓他頭暈眼花，除了捂著胸口不斷的哮鳴以外他什麼都做不了。江清匆忙去秦書辦公室拿了他的噴霧來，秦書身上沒勁兒，連把藥接過來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只能借著江清的手按動噴霧。

藥物入口的一瞬，他就立馬閉上了嘴巴改用鼻子呼吸，在江清緊張的注視下，大約過了一分多鐘，才稍緩和了一些。

「我沒事了......謝謝你......」

「你跟我說什麼謝啊，好點兒就行，如果還不舒服就趁早去醫院。」

「嗯......」

秦書抬手覆在眼前平復了一陣，胡亂的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原本想拿杯水喝，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了面前站著一個靈體。

是黎醒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