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挺不解現在的吳二白，他的爺爺有三個孩子，老大就是吳邪的爸爸。人都說吳家三兄弟，老大是狗，老二是狐狸，老三是瘋狗。二叔在他的觀念里是那種沉著精明，善於工於心計，城府深不了測，看似淡然處世、實則步步為營，一切都在他掌控中。三叔呢？三叔是兇橫，就像是一條瘋狗，瘋狗是沒有理智的，甚至是一些老前輩都有點忌憚這個什麼規矩都不講的敗家子。三叔是個任意妄為的人，行為中只有情緒，他的外表和內心是兩個世界，他完全隱藏了自己內在邏輯的可控，表露自己的囂張蠻橫。

而眼下，二叔表現的像暴躁易怒的三叔，三叔卻少見的理智沉穩。

意識到什麼，吳邪努力回想剛才他們對話的信息，二叔為什麼會又如此變化？

張家的人，二叔似乎對張家的人特別排斥，是因為幾百年前張家的先祖，把張家的秘密交給吳家保管，而讓吳家一分為二，幾百年來都被分出的汪家不打擊，是這個原因嗎？為什麼二叔會說張家的人特別喜歡迷惑男人？

想不通。

幾個人也都不說話，胖子和潘子依然站著，三叔坐一邊陰鬱的抽著煙，吳二白坐下後，就給自己灌茶水。

吳邪拉著張起靈的手，走下樓梯，到茶桌前的椅子坐下，單手托著腦袋苦思冥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二叔，你為什麼對張家的人，有這麼大的意見。」最終，吳邪還是決定開口問。

吳二白很認真看著吳邪，「你真的想知道？」

「嗯。」吳邪點頭。

吳二白長長的嘆氣，給吳三省個眼神。

吳三省把香煙丟地上，踩滅，對潘子道：「潘子你和這位胖小伙先回公寓吧！」

「可是，三爺等下汪家的人找到這，怎麼辦？」潘子是個很忠義的人，吳家人的安全在他心裡永遠是第一的。

「沒事，他們不會敢來這裡，走吧！」

「三叔。」

「走。」吳三省口氣變冷。

潘子不敢再出聲，一旁的胖子倒是個識趣的人，他手搭在潘子肩上，「潘子兄弟，走吧！今天吳邪的公寓就是我們兩的天地了。」

人家都明顯的支開自己，說明那是人家裡的隱私，現在也不是八卦的時候，所以還是去睡一覺，胖子強行把拖著潘子離開了。

氣氛不是很好，吳邪和吳三省都看著吳二白，張起靈坐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

「那個……」吳邪弱弱開口。

事已至此，吳邪總是要知道，對他們吳老狗一家不算是秘密的事。

「這是關於你爺爺吳老狗的事。」吳二白又給自己倒滿茶水，盯著那杯茶水，將一段往事開啟。

六十多年前，抗日戰爭還沒結束，在全國各地總能看到學生們舉著橫條和旗子，高喊著人民團結，共同將日本鬼子趕出中國的口號。

吳老狗出生於那個戰亂的商賈之家，他是個普通的學生，他也愛國但沒有大義凜然，捨生取義的精神情懷，他只想做個市井小民，渴望和平。

四九城裡還算是比較太平的，一切都歸於四九城的布陣軍官張啟山的功勞。

前線戰事吃緊，軍資物品糧食都短缺，這一天張啟山到吳家商談，希望吳家能出資支援軍隊。吳當家也是個明白人，知道自家不可能與軍隊作對，為了吳家人的性命，出錢消災，當下就同意了。

談妥，張啟山就要離開，走在院中，吳老狗剛好從學校回家。兩人迎面而走，都打量著對方。

秀氣文儒，幹凈俊美，這是張啟山對吳老狗的第一印象。

軍人的剛毅不阿，氣宇軒昂，刀刻俊峰的臉龐，橫眉鷹眼，凜然沉穩，高大威猛。

吳老狗突然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他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兩人擦肩而過之際，吳老狗不自覺的咽口水。張啟山直徑走出大門，跨上馬背，在策馬揚鞭前聽到院里傳來一聲。

「三少爺您回來啦！」

吳老狗看著那個軍人騎馬離去，在院子里看著空空的門外好一會。

自那天後，吳老狗總會在每每發獃時想到那天那個軍官。

再一次見到是三個月後，張啟山剛從前線打完勝仗回四九城，學生們組織一起到城門迎接英雄們歸來。

吳老狗才知道，原來那天的軍官就是四九城大名鼎鼎佛爺張啟山，身著軍裝騎在馬背上是如此的耀眼。

坐在馬背上，領頭的張啟山一眼就看到了人堆里的吳老狗，想起一個月前的電報，又多看了那個人幾眼。

吳家只有這個眉目清秀的三少爺，不深世俗，是最好下手的了。

一日黃昏，吳老狗抱著他的小狗兒遛彎，原本安靜的在他懷的小狗突然抬頭看著他，沒有多大理會。小狗卻從他的懷裡蹦噠下地，吠叫著向前跑。

吳老狗追在狗後面，他也不知道追那條小狗跑了幾個巷，當他氣喘吁吁跑著終看到小狗兒停下，他也撞到一個高大威猛的身體。他的小身板被彈得屁股著地摔在硬邦邦的石板上，他吃疼叫了聲，抬頭想罵人，看到那張臉後變得驚訝，靦腆的看著那人。

張啟山居高臨下眯眼俯視這地上的人，一臉嚴肅。

張大佛爺。

吳老狗站起來，支支吾吾問，「張大佛爺您怎麼在這裡。」

張啟山眉毛一挑說了句，「這裡張府。」

尷尬了，吳老狗尷尬的傻笑，只顧追著小狗都忘了看路了，這回糗大了。還是趕緊道個歉吧！張佛爺他可惹不起。

張啟山倒沒介意，隨口問這小青年為何如此氣喘闖進他張府。吳老狗只能解釋一番，解釋完，吳老狗將小狗兒抱回懷裡，剛想道別。

張啟山就問他，是不是很喜歡小狗。

吳老狗點頭答喜歡，他的內心正處矛盾，他既害怕不想和眼前的多交談，又想多看這個人幾眼，他用斜光偷看這個人。

「你害怕我？」

張啟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吳老狗倒退一步連聲說沒有。

下人走過來恭敬對張啟山說，可以用晚飯了，吳老狗沒想到的是，張啟山竟然還邀請他一同用膳，才委婉拒絕說自己吃過飯了，他的肚子卻不是時候的出賣了他。

張啟山又再一次邀請，吳老狗膽再大也不敢再拒絕張大佛爺了，而且他膽小啊，只能硬頭皮跟著那人走去飯廳。

一頓飯吳老狗吃的小心翼翼，煎熬萬分，都是那隻小狗兒的錯，回去定要認真修理它。

吳老狗不知道，其實這一切都是張啟山故意設計的，有目的接近他的。

狗喜歡吹哨子的聲音，聽到哨子聲狗就會莫名的興奮，狗的聽覺又特別是靈敏，當聽到哨子聲會追著聲音跑去。

調查到吳老狗愛狗，張啟山就設計了這一出，他派幾個人在幾個巷子里守著，第一個看到吳老狗的人吹起哨子，把引小狗到第二個人所在巷子，吳老狗見自己的小狗跑了自然回去追，就這樣被引到了張啟山的家，開啟了張啟山的計劃。

有目的的接近，平常八桿子找不到，如今卻是時不時總能遇見，接觸的多了，吳老狗也更了解張啟山的為人，張啟山在他心裡也不知不覺佔據了大半的地方，那種羞恥不被人接受的愛戀在吳老狗心中隱忍著，他死死的藏在心底。

當張啟山再一次從戰場上回四九城，吳老狗早已在張府等候，看到那清秀的身影，張啟山有些恍惚。

那天在張府擺宴，張啟山和幾個得力的副官們都喝的盡興，夜深大家都醉的東倒西歪。

吳老狗扶著張啟山回他的卧室，看著醉酒睡著的張啟山，吳老狗心跳加速，第一次如此接近的看著這個英姿颯爽，剛毅的男人。手微微顫抖，輕撫那稜角分明的俊臉，吳老狗的心臟就要破體而出。

一點一點慢慢靠近，呼吸都變的小心，生怕那人突然醒過來，兩個人的臉幾乎貼一起，酒香從那人身上載來。眼睛閉上，低頭，唇瓣相貼。

就一會的功夫，吳老狗猛然的退開，他跑了出去。

他在幹什麼？

倚靠在柱子上，呼吸急促，不能平靜。

他偷吻了張啟山，那人知道會殺了他吧！

手觸碰自己的唇瓣，他還是隱藏不了對那個的愛戀，明知道那是會被人唾棄了，在這個時代愛上一個男人是要被浸豬籠的。

回頭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吳老狗第一次嘗到愛情苦澀的滋味。

躺在床上的張啟山，在吳老狗跑出去時就睜開了眼睛，對吳老狗剛剛的舉動完全在的意料之內。他早就看穿了吳老狗對他有愛意，他是故意裝醉酒的。

嘴角勾起，魚兒進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