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受罰。

「宋言，那個人或許只是在利用你。」顧念放下了手中的銀針。

「是啊！我不是什麼純情少年，我是宋家長子，怎麼會不知道那個人想走什麼樣的戲碼？」宋言染著鮮血的薄唇，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他想學話本里，英雄救美，讓我感激涕零，為他生為他死，為他刀山火海都不怕。可惜我怕，我惜命也聰明。」

「所以你拉了段謹入局，想要借著段謹的手脫身。可惜，段謹不想入局，他只想繼續在錦都城裡裝瘋賣傻。」顧念眸色映襯這燭火微弱的光芒，有些陰暗，卻又在眸光深處閃爍起豆大點的亮光。

「對呀！所以我不得不執行那個人給我的任務，殺段謹，亂汝南軍心！」宋言抬眸看著顧念眼眸里的光火：「我想活著，如果你能讓我或者出去，我會感激你的。」

「你這樣的人，不可信！」顧念果斷的拒絕了宋言。

「呵呵！沒有人身處地獄，還會心向光明的，我的心只會越來越黑暗，然後自己都不認識。」宋言聞言苦笑。

「那我幫你解脫吧！」顧念拿出一隻銀針，在指尖轉動一下。

「你不能殺我，我告訴了你，你想知道的，而且你還沒有問我那個人是誰？」宋言眼神陡然凌厲起來，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

「我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顧念搖頭，這並沒有意義。

「你知道什麼是地獄嗎？你見過屍山血海嗎？你見過幼童被刨心而食嗎？你見過花一般的少女被人輪流侮辱殺害嗎？你見過六甲孕婦被剖腹活生生取出胎兒嗎？你見過人頭堆積成山嗎？你見過野狗滿山啃食屍體嗎？這個才是地獄，人間煉獄！你所見不過是你一人的地獄。你也沒有做錯什麼，只是你的選擇是選擇，我的選擇也是選擇。」顧念反手將銀針一寸寸沿著一個穴位刺入宋言的身體。

宋言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然後渾身痙攣開始抽出。恍惚間他好像看見自己少年時，捧著書本與別人高談論闊，肆意瀟灑。也好像看見青梅竹馬的姑娘，在向他招手。又好像看見，那天的那個清冷貴氣的人，再緩緩向他走來。

「段謹是我情意萌動時的心猿意馬，也是我留置心底的年少情深，你不配動他！」顧念冷冷的看著爬俯在地上的人，看著宋言抽搐的身體漸漸平靜下去，留下嘴角一灘慢慢暈開的血跡。

顧念等到宋言氣絕才起身，端起燈離開。他殺人的手法特殊，應該不會有人察覺的。

回到房間時還早，顧念靠在床腳淺淺的眯了過去。睡意朦朧間，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顧想拖著血淋淋的雙腿在爬，一點點的用手撐地向前爬行，殷紅的血跡留了一地。然後夢境轉換，顧想變成了段謹，段謹身中數劍，倒在一個大雪瓢潑的夜晚，雨水沖刷，血跡一點點的變成淺粉色，蜿蜒而去。

「嘭！」房門被人一腳踢開，顧念猛的驚醒，然後冷靜的看著踢門的小六。

「世子叫你過去！」小六今日看向顧念的眼神有點怪。

顧想不在乎，他點了點頭，然後側身自小六身邊過去了。

段謹今日起來的更早，一身鵝黃色錦袍坐在院子里。冬日的陽光傾瀉而下，淺淡的在段謹身上渡了一層金色的光。他只手撐著額頭，慵懶又愜意。

這一幕顧念好像在哪裡見過，對了！那日段謹就是這樣坐在這裡，挑中了他，然後握著他的下巴問他叫什麼名字。

顧念腳步突然頓住，在沒有來的及行禮的時候。一條鞭子便向揮來，鞭風掃過肩頭，衣服撕裂，皮肉綻開，鮮血淋漓。

顧念沒有躲，而是就著鞭子襲來的力道，單膝跪到地上。

數十鞭過後，顧念背上的已經一片血肉模糊。濃稠的血液已經和破碎的衣服粘黏在一起，他稍微一動就撕扯的很痛。

段謹低眸，跪在他腳邊的小四一直沒有求饒，也沒有喊痛。只是死死的攥著手，皺著眉。一張俊俏的臉，煞白煞白的。

「小四。」段謹喚了一聲顧念。

顧念抬眸，眸光澄澈。一如段謹第一眼看到的那樣，碎了三千桃花，亂了一季春色。

「住手！」段謹直接截斷了阿一再次揮下來的手。

阿一不解，但還是停下手侯在一邊，等著段謹說話。

「知道為什麼打你嗎？」段謹捏住顧念的下巴，強迫顧念仰頭。

仰頭的動作幅度過大，撕扯了背上的傷口，顧念疼得一陣痙攣。但是他依舊沒有出聲叫痛，只是看著段謹。

「宋言死了！」顧念開口，聲音沙啞隱忍，眼角也被逼紅了一圈。

「為什麼殺他？」段謹問。

顧念沉默，他該怎麼說。

「不要不認，昨天雲宮留宿的就只有你和小三還小六。但是你可能想不到，小三在配藥，小六被我叫走了。只有你，有時間。」段謹手下再一次用力。幾乎要將顧念的下巴捏碎一般。

「他不該動世子的！」顧念啞著聲音開口。

段謹用力的手鬆了一點，看著顧念的目光，有一些探究升起。

「可是，我沒有讓他死！」段謹鬆手將顧念甩了出去。

顧念趴在地上，一把抓住了段謹的衣角:「他有殺心，該死！」

段謹猛得一腳就把顧念踢開:「這裡齊王府，我是齊王世子，你是我的暗衛，我也是你的主子。你最不該的，便是有自己的想法。你這與叛主，有何異議。」

「世……！」顧念被震得氣血翻湧，張口的時候一口血吐出，打斷了他的話。

「將他帶下去，關入刑房，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放他出來。」段謹冷冷的開口。

「是！」阿一頷首領命，然後上前提起顧念的衣領，拖著顧念就往刑房去。

看著地上蜿蜒遠去的血跡，段謹心底漸漸煩躁起來。然後狠狠的一拍身下的凳子，凳子在掌力之下四分五裂。

「讓小三，去給他療傷，別死了！」拍完之後，段謹順了一口氣，緩緩轉頭對小六說道。

小六點頭應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