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章程。

段謹回到王府，小五和阿一早就在等候了。

「書房說，小四來記。」段謹看著候在門口的阿一和小五，吩咐一下就往書房走去。

顧念愣了一下，彙報一個消息有什麼好記的，留下把柄讓人抓住嗎？

段謹的書房和寢殿是連接在一起的，段謹是從寢殿這邊穿過去的。書房裡堆了滿滿的一大堆書，幾乎沒有整理，很難有下腳的地方。顧念記得上一次來不是這樣的，還是能夠走路的。

顧念低頭，目光在腳下的一本書上停留一下，又是一本房中密事集，而且還是龍陽的那種。放目望去，堆成山的全是這種書。

顧念懷疑，段謹是不是將錦都城的這種書都收集過來了。

「怎麼樣？」段謹隨意的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向立在阿一身後的小五。

小五持禮小心上前半步：「今日內閣首輔於大人，向陛下提交一份摺子，上面初步擬定削減軍用的章程。屬下大致打聽到幾條，首先就是傷殘士兵體己減半，死亡將士撫恤減去三分之一。新兵入伍，奉銀減半。對於有品級的武將，俸祿也是有相應的減少。年節上下有的獎賞，也依次減少。軍戶所在的特例，也有相應的章程，予以縮減。還有於大人提出減員裁將，說是邊關這幾年戰事減少，不需要那麼士兵駐守邊關。要讓他們都回家，種田娶妻。」

「這一半是針對汝南的，還有一半是針對渤海的。那麼對於幽州和北漠呢？」段謹摸了一下下巴，眼神逐漸冷冽起來。

「暫時還不知道，還有一些章程，內閣還在擬定。」小五今天喬裝混進了內閣衙門，在屋子裡與一群翻閱舊典籍查找章程的老書吏聊了很久的天，才拿到一些於大人手書作廢的舊稿，還原了這封摺子。

「你記下了多少，待會兒寫出來，寫封家書給父王。」段謹又轉頭看向顧念。

顧念點頭：「是！」

阿一聽見顧念的聲音，眸子亮了一下，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著段謹。

「倭寇兇殘，對待大禹士兵簡直是毫無人性，渤海軍戶十戶就有九殘，還有一戶是絕戶，這是把渤海往絕路上逼。」段謹輕嘆。

「其實這些年渤海王已經在動用私庫，體恤將士，再這麼一減，渤海說不一定會軍心大亂。」阿一看向段謹。

「那你小瞧渤海王了，渤海顧家能夠在渤海百年，守護渤海百年，靠的可不是朝廷，是渤海上下一心！」段謹小的時候還見過渤海王顧禎，一身鎧甲不威自怒，長槍一握萬夫難擋。

「渤海王當年交出九州航運轄制之權，不過是為了求和，求渤海寧靜。父王送我入京，也不過是在和老皇帝求和，求汝南安寧。既然他不想要這份安寧，那便且行且看！」段謹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今天我在教坊司給太子挖了一個坑，最遲明天早朝就會見到太子有沒有被埋，你們這幾天都活動起來，各處的消息一定要及時送到。」段謹緊接著又吩咐道。

「是！」眾人齊聲應道。

待到大家都下去之後，顧念被段謹留在書房裡寫信。一封家書，應該是段謹親自寫來的，可是段謹實在是懶，不想動筆。

「世子，小四不能留！」這是阿一第三次向段謹提起顧念的事。

「今日小四找不見人影的時辰，屬下在外面遇見人攔路，此人黑衣蒙面，不是來殺人的，是故意來攔著屬下的。屬下擔心，這是個陰謀！」阿一如實說道。

「你怎麼不擔心是段澤的陰謀呢？一個暗衛而已，不要怕，我既然留下了他，就不會懷疑他。」段謹上前拍了拍阿一的肩。

「世子......」阿一看了一眼書房的門，裡面人影晃動。

今天段謹沒有讓顧念留宿，顧念就自己回了雲宮。此時雲宮很多房間都沒有亮燈，很是安靜。

顧念推開自己的房門，準備洗漱。今日得到的消息也不必外傳，既然段謹能夠在內閣拿到這個消息，相信世子在京都的人也會拿到。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想必各家都會拿到。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這是蜘蛛爬過牆面的聲音，顧念的耳力很好，這般細微的聲音，逃不過他的耳朵。

顧念點亮房間里的燈，燈火照亮的地方，就看見蛛網織成三個字「殺宋言」。

顧念的眸子凝重起來，這三字不會是個任務，而是再告訴他宋言必須死，否則會出現嚴重的後果。

顧念看完之後，揮手將蛛網揮散，然後看著蜘蛛隱匿在黑暗裡，才去衣櫃里取了自己的衣服，去洗漱。

明天如果段謹不召他過去，他就有機會去殺宋言。

顧念拿著衣服去洗漱的時候，遇見下值的小六，小六也來洗漱。

「你真的是被段澤的人拉進了房間嗎？」小六攔住顧念。

顧念抬眸，冷靜的看著小六:「你可以求證，只是世子都信了，你為什麼不信！」

「阿念！」小六喚了顧念一聲，這是初入訓練營的時候，顧念告訴小六的名字。

「你真的很優秀，那怕以後不做暗衛，也可以做別的，別做錯誤的選擇。你已經選錯了一次，別錯第二次。」小六的聲音很輕。

「好！」顧念點頭，然後側身與小六錯開。

小三來彙報宋言的毒已經解開了，最近精神頭很好，說是想見段謹。

段謹這個時候不想見宋言，他在想顧念。

毫無破綻的履歷，強悍的實力，對他的沒有任何防備的傾心以付。

那個雨夜，他到底為什麼來？

越想段謹越煩躁，越煩躁就越想見他，逗他。

「讓小四過來！」段謹煩躁的狠狠一拍桌子。

「是！」小二換了小六的值，就一直在等段謹吩咐。因為他已經看著段謹，煩躁半個時辰了。

顧念剛洗漱出來，就接到了小二的通知。無奈的換了衣服，托著半幹的頭髮，去了段謹的院子。

「過來！」看見顧念，段謹更加煩躁了，聲音很大的吼到。

顧念依言走了過去，立到段謹面前，眉眼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