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朕名聲……」司言很隨意地說出這句話，靜立在一邊的白景楓卻是心頭一顫。

他忽然想起來，上輩子，他是怎麼認定阿言就是個嗜殺無度的暴君的？除了白家的事。

還因為……芙陽王司擎。

上一世，阿言說白家有謀反之心，當誅九族。

他和阿言因此而決裂，就算自己已經被白氏除族，可那是生他養他的家族啊，血海深仇，他還怎麼可能同阿言再說什麼情愛。

可如今細細想來，白家被抄了滿門之後，司擎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面前說阿言的「暴政」，在自己認定了阿言是個暴君之後，他又說，昔年同大哥白景樅乃是至交，欲為白家復仇，問自己可願助他一臂之力……

那時候他心如死灰，恨不能和阿言同歸於盡，後來，他更是用自己的死去報復阿言，死後魂無所依，他在世間遊盪了三年，渾渾噩噩，可這會兒，他又想起來，阿言身死那日，不正是司擎兵臨城下？

分明三年前司擎謀反之時，自己已經幾乎將他的兵力全殲，只是不想阿言再背負殘害手足的惡名，所以阻止阿言殺了他。

何以三年光景，他便捲土重來，還能將阿言逼迫至以身殉國。

從前並未在意的細節，如今想來，會不會……

從白家的謀反案開始，就是司擎的局？

若是這樣，那他和阿言，是不是都被司擎當成了棋子！

白景楓望著以慵懶姿態躺在矮塌上的人，只覺得心裡密匝匝地疼，他和阿言的反目，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被司擎設計好的？

若司言聽見了他的心聲，大概會狠狠翻他一個白眼。司擎？他就是個繡花枕頭。

就司擎這樣的，他著實是瞧不上，二十多歲的男人了，一天到晚裝的不行，從小就會裝。

在父皇面前裝乖巧，在兄弟面前裝隨和，在大臣面前裝的心懷天下。

其實呢，一肚子壞水。最噁心的是，他明明跟自己一樣，也喜歡男人，還在府中養了一大堆姬妾男侍，常常行些不倫之事。

可憐他那個正妻，常常回去找母親哭訴，每每都是被訓斥回去。

左聽蘭身為工部尚書的嫡女，養在深閨的大小姐，曾經譽滿京城的第一閨秀。如何受得了這等屈辱，都尋死好幾回了。

前幾日又跳了河，叫城門的守將季長青撞見了，把人撈上來，勸了好久才勸好了。

這是叫司言知道了，便打算藉機好好教訓一下司擎。

還有左平江那個老頭，工部尚書的位置坐了十來年，旁的本事沒有，盡借著各種名目跟朝廷要錢，此次芙陽水患，卻是束手無策，這樣的尚書，還要的做什麼。

司言閉目養神，一邊在想著明日的安排，芙陽水患是大事，不管他和司擎在爭些什麼，水患總要先治了，那關係到萬千百姓。

「德爺爺你等會傳令給季長青，下午點兵兩百，咱們夜裡就走，再去知會方知意和鄭同瑜一聲，來宮裡匯合，至於左平江，讓他自己去。」

「是，老奴這就去，讓順才先伺候您用膳吧，早膳還沒用呢！」老頭兒很是心疼司言，國家大事他不清楚，也不關心，就關心自己小主子的一日三餐。

司言睜開了眼，笑笑：「好好好，朕吃飯。」

在熟悉的人面前，司言十分放鬆，那姿態瞧的白景楓都眼熱，阿言什麼時候才能對自己也這樣呢！

膳食一一端了上來，眼見著順才往阿言碗里弄的全是清湯寡水的東西，白景楓就忍不住了，上了前去：「陛下晨起勞累，該用些滋補的。」

白景楓心疼啊，阿言一大早就上朝，回來竟然就吃些湯湯水水？最葷的就是那碗鮮蝦青豆粥了。他的阿言幼年困苦，三餐不繼，所以後來格外愛吃些魚啊肉啊的，早膳最鍾愛的是湯汁濃郁的小包子，一口一個，每每見他那吃相，自己就會十分欣喜滿足。

「陛下，不若臣親自為您去做點包子來吧。」白景楓信誓旦旦，他們也曾有兩年的甜蜜時光，自己還特意去跟張公公學過那小包子如何做。

上好的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白景楓抓得緊緊，可司言慢條斯理嘬了一口看著就沒什麼滋味的鮮蝦青豆粥，然後挑眉瞧了他一眼：「白景楓，不會說話，你就滾下去，是朕用膳，還是你用膳！」

生氣了，阿言生氣了！白景楓愣愣不知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