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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許時回來，許明軍和方荔韻都很詫異。

方荔韻比許明軍小了十多歲，看起來跟許時像是同齡人。她腰間系著圍裙，把許時從門外迎進來，有些羞澀地笑著。

「沒想到你今天會來，有什麼想吃的菜，讓你爸去買。」

許時搖了搖頭，他跟許明軍的關係十多年過去都沒能緩和，許明軍把他當做搖錢樹，許時把他當做自己欠下的債。

「不用了，家常菜就好。」

方荔韻嘴上應著，實際上又多炒了好幾道硬菜。

許明軍和她的小兒子今年五歲半，過完暑假的生日就可以去上國小了，他從卧室的門後探出一個小腦袋，眼神炯炯地看著許時。

方荔韻瞧見，笑著說道:「小笙是你的小迷弟，一看到電視上放你演的片子，就喊著說『這是我哥哥』。還央著他爸給他買了個投影幕布，整天看你的電影。」

許時目光驟然柔和下來，他沖著許笙招了招手，不禁有些感慨。

許明軍到了中年，倒是柔情了不少。不再會打罵老婆孩子，孩子有什麼需求他也會盡量去滿足。

「哥哥。」許笙長得慢，還只到他腰部的位置，仰著頭睜著一雙無辜漂亮的眼睛看著他。

「你好呀，小笙。」

許時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著，小孩兒跟他見面的次數不多，還有些膽怯，小手緊緊攥著許時的衣角，眼睛卻瞥向自己的媽媽。

方荔韻把空間留給了兄弟二人，廚房抽油煙機工作的聲音響起，許笙聞著許時身上溫和的柑橘香水味，輕輕把臉貼近了許時的前胸。

小孩子最好哄，許明軍下班回來的時候，許笙已經成為了哥哥的腿部掛件，哥哥長哥哥短的喊著，讓親生哥哥許燁酸得臉都變形了。

「怎麼過來了？」

許明軍對許時沒什麼好臉色，他作為父親拉下臉去問兒子要錢，結果還被兒子忽略無視，在家裡罵了許時好幾天。

許時抬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絲毫不避諱地當著餐桌上所有人的面說道:「你不是來找我要錢嗎？我今天來送錢。」

許燁和許笙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許明軍一張老臉又紅又青，啪地一聲放下了筷子。

許時已經不是會被他這些色厲內茬的動作嚇到的小孩兒了，他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放進許笙的碗里，沒搭理許明軍。

飯後，許時把銀行卡交給了方荔韻。

裡面有六千萬，是他做完慈善後全部的存款了。

「這些錢留著給弟弟們上學結婚買房子，」許時站在廚房門邊，熱水的霧氣溫柔地籠罩著他，「不要讓許明軍拿到卡知道密碼，你還是要防著他些，他不是什麼好人。」

方荔韻哪肯收這麼多錢，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濕手，想把銀行卡還給許時又局促地不知道該碰他哪裡好。

「要這麼多做什麼！你自己留著用啊，我跟你爸都有工作，兩個孩子以後想幹什麼就讓他們自己掙錢，哪能花你的血汗錢呢。」

許時輕輕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在客廳玩拼圖的許笙，道:「我用不上了。」

許明軍一家還住在之前的老房子里，這裡離國小高中都近這些年出租屋的房價已經炒到三四千一個月了。

許時飯後消食般往天台走去，小門上的鎖大開著鬆鬆地掛在上面，形同虛設，許時推開門，天台的風迎面吹來，裹挾著雨後泥土的腥濕氣息。

手機上一堆賀禮發過來的消息，許時踩在有些鬆動的圍欄上，慢悠悠地點開跟賀禮的對話框。

賀禮是上午睡醒才知道許時已經殺青了，家裡沒有許時的行李箱，問了導演對方說許時昨晚就離開劇組了。

賀禮這才想起來給許時發消息。

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詢問，許時把兩人的聊天記錄從頭看了個遍，才驚覺去年兩人發消息的次數不超過20次。

賀禮每次回覆都是簡單冷淡的兩三個字。

賀禮的視頻通話打過來，許時動了動手指掛斷了，幾分鐘後，對面一直沒有再打過來。

許時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把早就準備的話發了過去。

[我一直覺得你是風，我想要挽留卻無從下手。賀禮，現在我想做風了。]

天台上的風越來越大，衣角被風攪動，攏出許時瘦削的身形，對面大樓的顯示屏上是許時給某款手錶代言的圖片，那眼神溫和含笑，卻又似帶著悲憫。

在陰雲壓過來之前，許時閉上了眼睛。

他張開雙臂，擁抱了翅膀。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