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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禮的貪玩其實在大學時便初見端倪。

他有錢又玩得開，手一揮身邊就圍滿了朋友。

賀禮大學學的是管理專業，跟許時的學校只隔了兩條街，每天晚上他都拿著許時的校園卡刷門禁，偷偷溜進教學樓陪他上晚課。

許時考進學校時專業分第三總分第一，還沒開學就已經是學校校園網論壇上的風雲人物。

再加上賀禮長相不輸這些作秀生，他又行事高調從不遮掩，沒過多久大家就都心照不宣地知道這兩人在談戀愛了。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許時跨坐在賀禮的大腿上，教學樓廁所隔間的隔音效果並不好，他說話都恨不得只做口型不發出聲音。

賀禮今天下午喝了點酒，醉意上頭，摟著許時的腰撒嬌，「有什麼不好的，我來陪我男朋友上課，天經地義。」

許時只是不喜歡那些人看賀禮的眼神。

賀禮是嬌養出來的小少爺，舉手抬足間都透著有錢人的矜貴，卻沒有那股讓人作嘔的油膩氣息，放在哪裡都是讓人目不轉睛的對象。

許時不是一次兩次打發掉來詢問賀禮聯繫方式的同學。

他雖然不喜爭搶，對賀禮卻有著強烈的佔有欲。

屬於他的東西並不多，賀禮算是最珍貴的那一個。

是哪怕以後分了手，許時回想起這段感情也能在深夜裡笑出來的存在。

「今天又有女孩子來找我要你的微信號了。」

許時的情緒藏得深，如果不是對他很熟悉到賀禮，幾乎沒人能聽出話里藏著的濃濃醋意。

賀禮有幾分滿足地翹了翹嘴角，他就喜歡看許時為了他失控的模樣，那麼平靜淡雅的一個人，會因為他而染上俗人的喜怒哀樂。

但他也不敢真的讓許時吃醋。

於是一邊摟著許時一邊掏出手機在熒幕上點了點。

許時瞧不見他的動作，幾秒鐘後，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是賀禮發過來的微信消息。賀禮用手背推了推許時的後腰，示意他快看手機。

許時露出些許疑惑的目光，他被賀禮抱著不好動作，只能環住賀禮的脖子偏著頭去看手機。

微信置頂的聊天框不知道什麼時候改了昵稱。

土到極致的「最愛時寶」，後面還跟了一個紅艷艷的小桃心。賀禮的微信頭像依舊是之前那張他靠在窗邊的側臉照，配上這個昵稱，看起來像是上頭的腦殘粉。

許時一下子就紅了臉，熱意漸漸蔓延至脖根，就連後肩的皮膚也泛起了粉。

實在是太羞恥了。

賀禮卻絲毫沒有這種覺悟，他甚至有些得意地揚了揚頭，「這樣別人一看我頭像就知道我喜歡的是你，就不會再來勾搭我了。」

話語里滿是要討表揚的意思。

許時:「……」

不知道是不是賀禮的昵稱起了作用，許時明顯感覺到來找他問賀禮微信的人越來越少，偶爾有幾個找上門的還是來加他微信的，希望他幫忙問一問賀禮的日常穿搭。

賀禮知道後，表達了自己的不屑。

他抱著許時坐在小公寓影音室的沙發上，說話時胸腔震動引起後背一陣只躥上後腦勺的激靈。

「他們就是來要你的微信的，你別理他們。」

說完，把許時抱得更緊了。

許時成年後漸漸長開了，眉目清冷而秀麗，臉上的稚氣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讓人過目不忘的驚艷，如同中世紀色彩堆積的油畫。

賀禮無意中刷到過他們學校的論壇，許時以斷層的優勢奪得校草選拔的頭魁，論壇上不知道是誰貼了一張許時在圖書館看書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白衣黑褲，淺棕色的粗線毛衣慵懶地掛在身上，午後的陽光溫和地鋪滿整個畫面，許時宛若身披金光的神祇。

照片下一堆人在舔屏，更有甚者發出了不堪入目的污穢言論。

賀禮保存了那張照片，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地舉報了那個帖子。

[是否舉報該帖含有「挑唆、廣告」的不正當內容？]

[是]

[恭喜您舉報成功。]

賀禮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慢悠悠地擠進廚房，當著許時的面偷吃了幾塊照燒雞肉塊，被許時舉著鍋鏟趕出廚房。

瑣碎的日子過得如流水。

-

大二還沒開學，賀禮被家裡趕出來了。

他帶著一身的傷拖著行李第一次坐上巴士，鑰匙落在了換下來的衣服里，賀禮蹲在公寓門口，像條沒人要的流浪狗。

許時下課回到公寓時嚇了一大跳，賀禮燒得意識模糊，看見他就像塊年糕似地黏了上來。

「小時……寶寶……老婆……」

羞恥的稱呼喊了一遍又一遍，賀禮力氣很大地握著許時的手腕按在心口，心跳聲強勁有力，像極具節奏感的鼓點。

賀禮目光渙散地盯著他，一句話翻來覆去地說了幾十遍。

「寶寶，我好愛你。」

傷養好後，許時才知道賀禮跟家裡出櫃了。

規矩老實了一輩子的父親接受不了這樣的兒子，用實木的拐杖狠狠揍了他一頓，沒收了賀禮所有的銀行卡和車把他趕出了家門。

當媽的再怎麼生氣也心疼兒子，給了他一張自己的副卡，只說想明白了就回家。

賀禮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想明白，他十七歲就看上了許時，做的第一個春夢是許時哭著喊他老公。

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同性戀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幻想和許時戀愛的日子了。

「你要不跟他們服服軟？」

許時自己就是沒了家的人，他不希望賀禮因為自己跟家裡人鬧得那麼僵，等好幾年過去了才開始後悔。

賀禮也犟得很，他收下了他媽給的那張副卡，卻怎麼也不肯鬆口。

「服不了軟，」賀禮聲音還有些啞，嘴角的傷在好轉淤青卻瞧著越來越可怖，「今天我服了軟，他們明天就能要我跟你分手。」

賀禮是鐵了心想跟許時過一輩子，許時這人就像塊蒙了塵的寶石。越是相處久了，就越是能夠吸引人。

他身上還帶著傷，肩上背上都纏著厚重的紗布，看起來有幾分滑稽，身躺在床上時，眼睛卻亮過了窗外的星星。

「我說過的，我們死都要死在一起。」

兩條沒了家的小狗蜷縮著靠在一起，相互取暖，似乎漫長的寒冬也沒有那麼難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