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安安————!!!!」

強烈的感覺撲面而來。

陳賀安立即被撲倒，他很習慣地抽出手扶了扶眼鏡，「哥哥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誒～!!賀安安不想人家嗎!!!」陳卻安像條泥鰍一樣亂扭，「人家好想好想賀安安所以才提早回來呀!!!怕賀安安　　「啊，啊……」陳銳猛地拉開車門，被夾的拇指還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只是很疼而已。

顧良在等他關門，看起來有點不耐煩。

「顧良……」他輕聲道，「顧良……」

顧良回過頭。

那是怎樣不耐煩的表情啊……真讓人感到害怕。

「剛才我打算出來的時候…忘了書包還沒拿所以……」

「你想說什麼？」

激靈。

「那個…剛才夾到手了。」陳銳聲音很小。

不過顧良肯定聽見了。

「都幾點了。快進去吧，我公司那裡也有很多事要辦。」

真冷啊。

「那……就。」

車門剛關上，顧良就迫不及待開走了。

陳銳看著它，直到車子消失在視線里。

「陳銳！」

回頭。

「啊……江彥哲。」他笑道。

「剛才來送你那個啊。」江彥哲踮起腳假裝要再看看，「就是你那個，男朋友？」

「嗯……」

「哇，真讓人羨慕呢。有個比自己大好多歲的男朋友~受這樣的人保護的感覺真的好棒啊。」他捂住臉，目光從刻意露出的指縫裡透出來，「他沒有出來幫你拿東西，沒有見到他好可惜哦。」

陳銳沒有回話，只是笑了笑。

……

「你的手指頭也腫得太嚴重了吧？」

冷汗。

「啊，早上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被車門夾到了。」他皺了皺眉，手裡的筆又沒抓住，他放下筆，捂住臉小聲道，「抓著筆都有點不太對勁啊……」

江彥哲也幫不上什麼忙，撓撓後腦，「要不咱們還是去一趟醫務室吧。」

果然還是拒絕了。

……真是固執的傢伙，明明感覺已經痛到不行了。

「哎呀煩死了。不碰它就好了啊。」陳銳推開一直跟在後面絮絮叨叨的江彥哲，加快了腳步。

……

「你今天在外邊隨便找個地方住吧。錢我給你打過去了。」

「我不缺錢。」陳銳輕聲說，「告訴我為什麼就可以了。」

「我媽在。」

「……哦，好。」

錢嗎……

他拿著那張藍色的儲存卡，看了很久。

說是一早就準備好了。

「可是我也不缺錢啊。」他自言自語道，擺弄著那張卡，「大吃大喝也住上一年也不成問題啊。」

又不是什麼被包養的小白狗。

不過……看起來很像嗎？

陳銳抬起頭，跟前是反光的玻璃，他看著裡頭的自己。

是有點。

「喂，江彥哲。」他在玻璃里看到後面的人，「我看起來是那種需要被包養的人嗎？」

江彥哲有點詫異，也沒多問，「啊，你才覺得嗎。一直都是啊。富婆肯定排著隊想給你錢吧？哼，不過我倒想你包養我呢，大富佬。」

「什麼叫一直都是啊……」

「就是覺得你需要人照顧啊。我個人了解你的話。」他不明所以地解釋道，聳聳肩，「你渴望被保護不是嗎？雖然你本來就看起來很要強。」

是這樣的嗎……

他又回過頭看玻璃里的自己。

不是個胖子，也沒有柴那樣瘦骨嶙峋的，中規中矩的身材，比一般男生高一點，臉的話……

「喂，我的臉看起來怎麼樣。」

江彥哲又被陳銳莫名其妙的問題迷住了，一臉無奈地攤開手，「你是要我告訴你很多女生都覺得你挺可愛的嗎？還是說你要我拚命誇你長得挺帥。」

陳銳的注意力又回到玻璃上，「可愛……嗎。」

「呸，她們就是瞎了眼才說你可愛。」

「……」

「啊……我忘了我約了朋友吃飯……」

「江臨？」

江彥哲一愣，動作極其彆扭地把手機塞回包里，「也……不能說不是……」

……

「我回……」他扶著牆，俯身脫鞋，忽然身子一僵，猛地愣住了。

那是女人的鞋子。

「哎呦…這是誰啊……」

糟了。

他緩緩起身，不知所措地呆望著一臉茫然的老女人。

居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媽，怎麼了？」顧良從洗手間里出來，剛洗完澡的樣子，擦著頭髮，沒有穿上衣。

陳銳驚恐地望著老女人背後的男人。

「這…良仔啊，這是你朋友嗎？好年輕哦，是同事還是以前的同學啊。」

完蛋了。

「是我手下實習的學生。」他笑道，「你有問題要問我吧，進來，我一邊整理一邊跟你談。」

他低著頭極其迅速地穿過客廳跟著顧良進了洗手間。

顧良立即反鎖上門。

反鎖的聲音嚇了他一跳。

「……我不記得了。」

顧良擠出些沐浴露洗刷洗手盆，好不在意的樣子，「然後呢。」

「我…我現在就走。」陳銳攥著衣擺，馬上朝門走過去。

門哐當一響。

果然，被攔下來了。

「我媽都已經見到你了啊…我不是給你錢讓你在外邊住的了嗎？」

默不作聲。

「銳——」

「我一時忘了。」他回答道，「對不起…我真的只是一時……」

餘光看見顧良的手掌要落下來了。

下意識就抬起手臂縮起來了。

手掌輕輕地落在頭髮上。

誒？

——

頭髮被揪起。

被抓起來狠狠地往浴缸上砸，直到抓不住脫手了才告一段落。

疼……好疼……

「兒子！？怎麼了？？」

「沒事，媽，他不小心摔倒了，我帶他洗洗再出來。」顧良說。

衣服濕得很快，地上的水爬上來，半邊身子就變得濕淋淋的。

「起來。今天我媽在，就放過你了。」

「……為什麼？」陳銳緩緩抬起臉，聲音輕得遊絲般飄忽，「既然這樣那個時候就不要對我說那樣的話啊……」

那分明是淚水。

刺痛。

顧良避開他的目光。

「……對不起，我走了。」他扶著浴缸站起來，後腦一陣一陣地疼，「不會再回來了…真是叨擾你了呢……」

他抽著乏力的身子往門那邊去了，一步一步走得很累似的，垂著頭。

開門——

「喂。」顧良叫道，「喂——」

他已經到客廳里了。

「哦呀，你要走了嗎？哎怎麼濕淋淋的呀，要不要阿姨給你拿塊毛巾呀？急著出去嗎？」

他已經走到玄關了。

「小同事？你在找什麼鞋子嗎？」

他已經離開玄關了。

「良仔……你這個同事怎麼了呀，說話也不答應，真是的。」

「……」

無話可說。

他走的時候門都沒有關。

顧良扶住門，外邊的走廊已經空無一人。

「良仔，過來吃飯。」

「哦，好。」顧良看著玄關的階級下。

那裡本來應該還有一雙他的拖鞋。

咔噠。

鞋櫃……他拿走了自己的鞋子。

原本陳銳的鞋就不多，也就兩雙運動鞋。

原本說要給他買的，到現在都沒有給買回來。

鞋櫃里第一排的空位……

好突兀。

他關上櫃門，進客廳準備吃飯。 都見不到哥哥心裡著急害怕手足無措什麼都做不好……」

「陳——卻——安————」

陳卻安被拎著後領子拉起來。

「麻煩了，灼安哥。」陳賀安撐著手肘坐起來，撿起掉在一邊的筆，在紙上胡亂來回劃著試了一下。

咔嚓。

三雙眼睛同時朝浴室看過去。

？

付思嵐擦著頭，手緩緩停下來。

「為什麼這個紅豆丁也在！！？」陳卻安撅嘴，「哥哥都沒在賀安安的房間洗過澡!!!!」

你自己房間有浴室走兩步就到了為什麼還要在自己弟弟的房間里洗澡啊!!!

陳卻安絕對是最大的情敵，追逐愛情路上的程咬金，嵐野仙蹤的老巫婆……

這可怕的弟控從第一次見面就沒說過幾句好話，雖然經常出任務見不到，但是他也經常提前回家正巧碰到的時候也不少，每次撞上都要黏黏膩膩一番誰看拳頭不硬啊!!!!

因為是陳賀安的親哥拚命忍住了想要揮出去的拳頭，還要咬著嘴唇向他問好。

「……卻安哥灼安哥好。」

灼安微笑著點點頭。

灼安哥為什麼會和陳卻安這種人呆在一起!!!這麼沉穩健碩又不失優雅美麗的男人跟在這種……額這種emmmm……嗯……(?)

「你不是帶了東西嗎？」灼安柔聲道。

害……這頭紅色的長髮太好看惹!!!要不是我已經有賀安了——

付思嵐下意識轉眼。

!!????

陳賀安緩緩眨眼移開視線，用食指側推了推眼鏡。

我剛才看著灼安哥的時候表情沒有很奇怪吧……？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看我的……

「嗯！賀安安我給你帶了你想要的東西哦!!!」陳卻安摸出一隻拇指大的粉色小荷包，揪著一邊的小繩子在眼前晃。

「啊!這個是……」

他一下子把小荷包抓在手裡舉起來，「人家可是出任務的時候偷偷跑去給你帶的，哥哥我沒有什麼好處嘛!!!?」

「那哥哥想要什麼。」

「那賀安安親哥哥一下吧。」

什麼!!?這傢伙提什麼無理要求，都幾歲的人了還搞這套！！！賀安的親親是要給我的！！！

「或者和哥哥一起在賀安安房間的浴室里泡澡～」

陳賀安嘆了口氣，又推了推眼鏡。

「才不誇張!!為了要這個東西哥哥我出賣色相求了好幾個人呢!!!我不管，就要賀安安親親才能好，賀安安不親親就不給了。」

這個氣鼓鼓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啊!!!

明明是哥哥怎麼這麼幼稚!!!

「卻安，別鬧了。」灼安.拉過他的拳頭，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取出小荷包，「任務還沒做完，說好回來送個東西就回去的。」

「可是可是!!人家真的費好大勁才拿到的!!!」

小荷包被放進桌面的小盒子里。

這個地包天的嘴又是怎麼回事啊……!!還有一個梨花帶雨的蛋花眼睛又是什麼來的，他才是幼兒園小朋友吧!!!!

在這個人面前完全不敢吱聲。

被撓了估計三天都不得好。

「哥，等一下。」陳賀安叫住他們，從抽屜里抓了一塊黃色的方形小包，「今天和阿泠去巡查……裡面放了一張月神廟結界的老符紙，還有這個靈鈴也是月神廟的。」

「月神廟的符紙你說揭就揭啦!?雖然哥哥我很高興……」

「沒有關係。月神廟的結界不用了。」

蹙眉。

「……那哥哥走啦。不要太想哥哥哦，實在不行給哥哥打電話哦，哥哥一定會接的所以不用擔心哦!!!」

陳卻安被推著走還一直回頭補充說明。

陳賀安只是站在門口揮手點頭，什麼也沒有說。

「 思嵐。」

「 嗯......誒？誒？是（！）」

「 是什麼啊。」他輕笑，兩步上來在空中抓住付思嵐剛還在擦頭髮的浴巾，「 看我哥看傻了你。」

的確有被氣到。

「這種小東西我也能做啊，你要的話給你做十個也行。」

為什麼陳賀安這樣笑著看我（？）總覺得他像在看呆瓜沒錯我就是那個幼稚園獃頭仔。

「那肯定和一般的不一樣啊傻瓜。」

！！！

雖然知道他是在關愛智障兒童但是......叫傻瓜什麼的也太......眼淚從嘴裡流了出來。

「臉就洗幹凈了嗎？」陳賀安抬手捻了捻付思嵐的左臉，「怎麼還跟花貓似的。」

「嘶……」付思嵐吃痛往左邊歪頭，「這幾道是傷啦…不是髒東西……」

「你都跑什麼地方了臉劃成這樣!!?」

「……」他小心翼翼撇陳賀安幾眼，聲音小得不得了，「就……樹枝吧……」

「……」

「……哎!呀!!那個妖怪追著我我總不能不跑吧，就，跑進森林裡了，就，掛到了嘛。不是很正常嘛，我在森林裡飛馳耶。」

陳賀安「?」

為什麼這麼開心？又不是可以炫耀的事情，明明還被追著跑。

他緩緩伸手繞過付思嵐的脖子。

「唔……」

絲毫沒有察覺付思嵐緊張得全身繃住的樣子，繫上紅色繩子穿的粉色小荷包。

抬眼。

「以後，不要再靠近那個地方了。」

「？」

「今天你撕壞了結界用縛繩符咒的那個地方。」陳賀安將荷包放進付思嵐衣服里，「平時平常人是不可能到那個地方去的。你……挺例外的。」

「那是什麼好地方還不讓人家去呢。」

「……不是什麼好地方。」沉聲。

「那個叫月神的，是那個吧，那個傳說裡頭的那個!!那裡是不是就是月神廟啊!!?」

「……不要靠近那裡就是了。」

「你不說那我待會兒就再去一趟。」

「我不是……」他嘆口氣，「那個傢伙隨隨便便就能殺了你，像捻死一隻螞蟻那樣。」

付思嵐反倒嘿嘿一臉開心，「他就是真正的月神大人了嗎～？你家還有神明啊？」

「他不是神明。早就不是了。」陳賀安皺眉，別過臉，不想多說，「只是精神不正常的殺人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