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聞予和蕪上向燕笑辭別，燕笑怔然地望著二人，片刻後他看向聞予，削微委屈地問：「白夫人，我是何處不周到，怠慢了白夫人嗎？」

「白夫人可以說，我可以改！」燕笑說道。

蕪上嘴好似抽了筋，他唰的開扇，擋住自己，默默地拿出留影石，施了法記錄下來。

「沒有，燕世子處處周到，我等還有要事處理，不便久留，我兒和蕪上叨擾世子多時，多謝世子照顧他二人。」聞予瞥了眼蕪上，暗含警告。

蕪上無視聞予的眼神警告，燕笑失落寫在臉上，試探地問：「不能多待些時日嗎？」

「不能，抱歉，多謝世子相留。」聞予拒絕的那叫一個幹脆。

蕪上暗自咂舌，太可憐了，瞧瞧瞧瞧，美人兒都要哭了。

太無情了！

燕笑心鈍疼鈍疼的，眼尾猶如女兒家上了胭脂，望著聞予片刻，那雙眼睛很堅定，不容商量。

燕笑睫羽一顫，半垂眼簾，「即使如此，我也不好多留了，明天再走吧，今天我為白夫人和蕪上兄辦一場歡送宴，送別你們。」

「謝過世子好意，我也想讓你與小橙子和蕪上多待一天，可刻不容緩，十分抱歉。」聞予說。

燕笑袖子下的手傳來疼痛，就這麼急嗎？一天都不能待？

看著下首坐著的如玉娘子，巧笑嫣然，燕笑心中百般滋味。

燕笑一旁站著的中年男人沉著臉，語氣冷厲：「白夫人，我家世子金尊玉貴，挽留你再三，莫要不識抬舉！京城多少名門貴族的千金爭著搶著要嫁...」

他家世子什麼人，那是鎮北王府的金疙瘩，皇帝都要供著的祖宗，這個女人，他家世子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氣，一個寡婦不知感恩戴德，還多次拒絕，欲擒故縱未免過了！

蕪上搖扇子的手一頓，看著在笑，笑容不達眼底。

「曲叔！」燕笑第一時間呵斥了中年男人，臉色煞白，忙得站起來，作揖道歉：「白夫人，曲叔無禮失言，還望白夫人莫要見怪。我在這裡替曲叔向白夫人道歉。」

他知道曲叔在想什麼，作為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他怎麼能不知道呢？

「世子」曲叔哪裡見到過自家世子這般惶恐，低聲下氣的。

燕笑都不敢去看聞予的臉色，冷眼警告了曲叔一番，曲叔噤聲，掀了下衣擺跪下。

聞予不怒不惱，笑容依舊，「燕笑，抬起頭看著我。」

曲叔正想說放肆，想到自家世子的性子，拼了命的咽下去。

燕笑慢吞吞地抬頭，和聞予溫和的視線相連。

下一瞬，曲叔和一眾下人一動不動，像個木頭樁子似的。

聞予有些無奈，她道：「燕笑，謝謝你，謝謝你守護陪伴了我這麼久。真的對不起，我和你沒有可能，我只把你當做朋友。」

「能遇見你是我幸運，燕笑。」聞予滿眸認真。

燕笑一瞬迷茫，他的唇微顫，整個人可見的在抖，面如死灰。

立時，燕笑整個人的氣質變了，他看著聞予，苦笑著道：「石頭都可以捂熱的啊，阿予，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呢？」

她不知喜歡為何物，他卻怯懦，沒敢說出口，等到他想說的時候，生死兩別，現在，他活了，可是他沒有機會了。

芽芽：給什麼機會給機會，就你個小白臉還想跟我搶人，你在想屁吃！

聞予：「對不起，燕笑。」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對不起你還會說什麼？憑什麼我就想問憑什麼？！我先遇到你的，我跟了你五個世界，五個世界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燕笑蹲下，捂著臉，哭著道：「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呢？」

明明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只是缺失了那麼幾萬年，他喜歡她，從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喜歡她！

聞予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燕笑崩潰的樣子，心裡不是滋味。

芽芽瞧了瞧神色莫測的聞予，該不會是心軟了吧！

芽芽忍不住，從手鐲里出來，擋在聞予面前。

蕪上瞳孔一震，「這誰啊？」

她什麼時候收了寵物？不對！

少年俊逸，綠眸黑髮，芽綠的衣裳。

那雙綠眸看著格外眼熟。

「丞犽！」

芽芽瞥了眼蕪上，回了個挑眉，就不理他了。

燕笑猛地抬頭，看著桀驁不馴的少年，少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同情又得意。

芽芽轉身，低頭吻在聞予的額頭上，牽著聞予的手，對著燕笑說，「叔叔，姐姐有主了，叔叔這般朗月清風的人物，應該不會惦記別人的女朋友吧？」

蕪上瞪大眼睛，「我勒個去啊！」

聞予眉頭微蹙，偏頭看著芽芽，芽芽感覺到聞予的視線，他沒敢去看聞予，一顆心亂的快要衝出胸膛了。

燕笑聽著芽芽宣誓主權的話，看著兩個人牽著的手，再看看聞予，也不抗拒，那模樣，那欠揍的表情，是格外的熟悉！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燕笑從來不是什麼朗月清風的君子，冷著臉罵道。

「姐姐~他罵我，我是你的人，他罵我就是在罵你，neng他！」芽芽嗲嗲地說。

蕪上雞皮疙瘩四起，捂著嘴幹嘔起來。

聞予神色不變，鎮定自若地和燕笑道：「他返祖，別跟他計較。」

燕笑一口氣憋在心裡不上不下，「我哪裡比不上這個不要臉的傢伙了？」

芽芽嗤了一聲，「我年輕啊，我長得好看啊。」

「噗呵呵呵」蕪上捂著自己的嘴，憋得臉通紅。

你說這話也不怕天打雷劈啊。

燕笑自詡夠不要臉，可沒想到居然還有比他還不要臉的人。

燕笑冷哼一聲，沒看他，看著聞予。

聞予心裡道聲抱歉，「他說的對。」

燕笑非常的不可思議，他一哂，「他年輕，他當你老祖宗都綽綽有餘，他年輕，他好看，他有多好看，綠油油的眼睛你看著不慎人嗎？」

「他現在年輕，我喜歡他的綠瞳。」聞予說。

芽芽暴走的情緒平復下來，看著燕笑受傷的表情，笑眯眯地，「我說，叔叔，何必呢？」

「滾滾滾，都滾，別讓老子再看到你們，重色輕友的傢伙，幾萬年的情誼，你都不幫我說一句話，滾，快滾！」

燕笑氣血翻湧，三高都要出來了。

聞予：「你保重，我們等你回來，小龍女也很想你。」

燕笑一梗，聽到聞予後半句，沉默半晌。

聞予和芽芽轉身走了，蕪上跟上，燕笑凝視著聞予的背影，「阿予，替我和小龍女問好。不要臉，對我們家阿予好點，不然，我可是等著阿予轉身的。」

聞予：「好。」

芽芽走到聞予身後，扭頭說了句：「她轉身還是我！」

想都別想，他才不會給他機會呢！

燕笑：「......幼稚！」

出了院子，燕笑一晃，再睜眼，迷茫地看著前方。

曲叔和下人都有了微表情，曲叔：「世子，天下女人何其多，何必念著一個寡婦！」

燕笑沉了臉，「曲叔，我待你如長輩，可你今天逾越了。」

曲叔磕頭：「世子恕罪，老奴越矩了，老奴這便去領罰。」

主僕有別，奴才怎麼能教主子做事呢？

燕笑沒說話，走到位置上坐下。

聞予和蕪上帶上小橙子出了王府，消失在人群中，從此杳無音信。

「跟丟了，快，回稟主子！」

晴空萬里，烈陽當空，一輛馬車悠哉地行駛在林間。

「哇~」一聲啼哭響亮無比。

聞予半靠著茶幾，懶洋洋地望著雷聲大雨點不見的小橙子，小橙子幹嚎了幾聲，聞予理都不理。

「誒嘿，你娘才不管你嘞，小騙子，我看你這次怎麼辦。」蕪上翹著二郎腿，咬了一口蘋果，幸災樂禍不要太明顯。

小橙子似乎清楚了聞予不吃這一套，趴在茶幾上，抓住聞予放在茶幾上的手，軟聲道：「娘，他，壞壞！」

「娘，報仇，娘，守諾！」小橙子委屈巴巴地。

聞予看的心都化了，那張和小阿珏小時候差不多的臉，聞予將小橙子弄過來，抱在懷裡，「小橙子乖，叔叔這麼壞，那娘把他趕走，如何？這樣他再也欺負不了我們小橙子了。」

小橙子沒有立即表態。

蕪上激動的坐起來，「不是，你，他，我不是，不帶你這樣的，我們倆的交情還比不上他嗎？你認識他才多長時間啊？你就要為了他趕我走！」

「你們倆相剋，小橙子是我兒子，你是我誰？不趕你走難不成趕我兒子？」聞予說。

蕪上氣成河豚。

蕪上：「沒良心的，你們都是沒良心的，我不需要你們趕，我自己走，靠！」

小橙子看著蕪上坐的地方空了，馬車裡只剩下他和聞予，壞人走了，他應該高興才對，可為什麼他高興不起來？

「走，壞壞走了？」

「對啊，小橙子，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了，開心嗎？」聞予笑著摸著他的腦袋。

小橙子：「開心！」

聞予看著小橙子小臉的表情變化，笑而不語。

【聞予，我問你啊】

『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