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喲，真白嘿！」

「冒煙了冒煙了！」

「好香！」

「軟的！！」

「大兄，你用手指頭戳一下，彈手！」

「我試試我試試！」

「……兄長們，這是吃的。」

看著膀大腰圓好似一座座小塔的兄長們，裝作一副沒見識的搞怪摸樣逗自己開心，結果自己卻玩的太高興，忘了這是拿來給他們吃的，而不是玩的。

程處軒不得不出言提醒。

並制止了他那聽到兄長們說要用手戳一下，就看著面前的饅頭，躍躍欲試的阿耶。

「就是，這是吃的，不是給你們玩的。」程處俠裝腔作勢的喊道，彷彿剛才第一個用粗粗的手頭，去戳白面饅頭的人不是他一樣。

其他幾位立刻對他怒目而視，「小子，說誰呢，是不是討打？」

「好了好了，別鬧了。」崔氏攔住了兒子們，「快嘗嘗軒郎新做出來的大白饅頭。」

「阿娘，不是我做的，這是廚娘做的。」程處軒撓了撓臉頰，他臉皮還沒厚到把這話應承下來。

就怎麼說呢，他就動了動嘴，剩下都是廚娘和丫鬟僕婦忙的。

程處軒不託大的說一句，程家廚下的廚娘們，都已經被他鍛鍊出了科研精神，知道分少量多次的做實驗，然後根據結果調整用量，在進行新的嚐試。

一天時間，就能將根本沒有配比和精確度的草木灰水，加到發酵面里，達到恰到好處的程度，做出好看又好吃的饅頭。

這讓對和面只知道一句「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程處軒，很是欣慰。

她們即將拯救自己的名聲。

崔氏不管這些，在她這裡，白饅頭就是兒子做出來的。

要不然怎麼廚娘之前就做不出來，這麼又白又暄軟的饅頭。

……這話聽著還挺有道理。

「阿耶，阿娘，你們快吃呀。」程處俠見崔氏和程咬金拿著白饅頭，只是看卻不吃，不由得有些著急的催道。

父母不吃他們也不好動嘴，聞著香吃不到，要把人急死了。

「急什麼？」崔氏瞥了他一眼， 她還沒看夠呢。

瞧瞧，這白生生的饅頭，拿在手裡一捏，再鬆開還能彈回來。

多有意思。

程處俠也覺得有意思，可他覺得吃到嘴裡會更有意思，一個勁兒的用眼神催促崔氏和老程快吃快吃。

「看把我家六兒給急的，都冒汗了。好，爹先嘗嘗。」程咬金哈哈笑道，抓著饅頭往嘴邊一放，一口咬下去，咬去了三分之一。

「唔！」大概是被口感驚訝了一下，眼睛瞪的老大，然後是邊嚼邊點頭，「好吃！越吃越甜！」說完緊接著三兩口，就把剩下的饅頭全吃了。

伸手去拿下一個。

程處默等人一看，阿耶吃上了，也都不客氣的抓起一個往嘴裡送。

一口下去，至少三分之一。

看的程處軒眼角直跳。

要知道這會兒擺桌上的饅頭，可不是後世那種賣的小饅頭，而是他特別叮囑了廚娘，根據家裡人的飯量定的大小。

都是用大蒸籠蒸出來的暄花大饅頭。

成年人吃兩三個再喝上一碗湯，絕對會撐。

現在倒好，老程家爺八個，算上他這個湊數的面前這個，只用了一小會兒，就幹掉了三十多個饅頭。

面前的菜和粟米粥，基本沒動。

後面怎麼辦？

廚下還蒸著包子呢。

「還有包子？」剛想喝口粥，把吃下去的饅頭往下送一送的程處俠，聽到還有沒吃過的東西，眼睛又亮了，很是期待的看向程處軒。

「嗯。」程處軒點點頭，不過卻懷疑看向他六兄，「可你還吃的下嗎？」

「嘿呀，這才哪到哪？」程處俠呼嚕呼嚕喝了半碗粥，一抹嘴道，「再來四五個白饅頭，我也吃的下。」

程處默程處亮紛紛點頭。

程處弼程處寸程處立一邊點頭一邊用眼神表示：俺也一樣。

「……」行叭，能吃是福。

「那，炒菜也端上來？」程處軒看向崔氏。

饅頭和粟米粥，當然得配著菜吃才對，所以蒸饅頭的同時，廚房裡也準備了菜。

還用鐵鍋炒了一個蒜苗雞蛋，和孜然羊肉。

老程家的廚房原本就有口小鐵鍋，偶爾也會用來炒菜。

程處軒還是吃過一次胡麻油炒雞蛋，驚訝的問了問廚娘，才知道家裡竟然鐵鍋。

離譜的是，炒菜廚娘也會，還是祖上載下來的手藝。

一直以為炒菜是在宋朝才有的，程處軒還琢磨著等大一點能出門了，再去找鐵匠試試能不能打個鐵鍋出來，然後再想辦法用口述的方式，教會廚娘炒菜。

沒想到家裡全都有。

這下好了，他當即就指著鐵鍋對管家忠伯說一句：這鍋，給我來一口，大滴！

上午他燒草木灰用的就是鐵鍋，不過是另外一口。

忠伯弄來的那口大鐵鍋，在老程家廚房的灶台上。

貴重物品不能輕動。

一口合格的能用來炒菜的鍋，以現在冶鐵技術，可是不容易做的，得是精工巧匠老師傅才行。

貴著呢。

……就離譜。

以前你們常用的還是銅做的鍋呢！

好傢夥，銅啊，那可是能用來鑄造錢幣的。

不過想一想也正常。

古來用鐘鳴鼎食來形容權貴的排場，有人能說出大丈夫不當五鼎食便當五鼎烹的話，就能想像的到貴族世家有多好享受了。

連聖人都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所以，用銅當鍋來炒菜，也很合理呀，是吧？

不過普通老百姓就沒這條件了，用的是陶罐一類炊具，也吃不起油。

而且就算沒有炒菜，廚娘做出來的食物也好吃，很多程處軒都沒吃過，鮮美異常。

華夏的老祖宗就喜歡把好東西搜羅到家裡，也不知道拿出來分享，後來都給擱沒了。

鐵鍋才用的不久，不過比銅鍋省力氣。

換成大鐵鍋以後，幾位廚娘很高興，揮舞著鍋鏟迸發極大的工作熱情。

……她們揮舞鍋鏟的樣子，就像在揮舞一種兵刃——方便連環鏟

眾所周知，炒菜是個力氣活。

所以很多廚子都是男的。

老程家的廚娘們，比男廚子還要彪悍。

護衛家丁巡邏都繞著廚房走，這讓程處軒懷疑，他們老程家最大的戰鬥力，就是這些廚娘。

……

廚娘們武力值高不高的還不清楚，但廚藝是真棒。

香噴噴的蒜苗炒雞蛋和孜然炒羊肉，噴香噴香的。

程處軒抱比他臉都大的白面饅頭，吃的美的鼻涕泡都要出來了。

不過不用擔心丟臉，其他人也都吃的直吭哧。

吃完之後，程處俠還無師自通了，要用饅頭擦一下盤子，這種對錶達廚子最高讚美的方式。

很遺憾因為太不雅觀，被崔氏制止了。

最後，老程發表了一下檢討陳詞：「甜滋滋的白面饅頭，真香！我兒有才，有才！」

然後回頭讓丫鬟去廚房，要個羊肉湯。

溜溜縫。

還囑咐了，「別忘了揪點蒜苗放裡頭。」

「唰」的一下，整齊劃一的六長臉看了過來，臉上寫著，「阿耶，我們也要。」

程處軒：「……嗝~」我就不要了吧。

真的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