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為了讓孩兒們受人氣熏陶，早日修個人身。我家祖輩便將家搬來了長安城內居住，靠著養些雞鴨糊口。」黃員外將原委說了，小眼八叉的看著李承乾。

等待這位殿下的決斷。

皇帝陛下居住的皇宮，在長安城的北面。

正對著皇宮的是一條朱雀大街。

環繞皇城周圍和朱雀大街住著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所以長安城內東西北三個方向的坊市最為熱鬧，人氣最旺。

而越往南就人煙越少。

也就是正對著長安城城門的幾個坊還好些。靠近東南和西南的坊，就人更少了。

有幾個甚至傳聞有狐狸和狼等野獸出沒其中。

黃院外一家住在城南的升道坊。

那裡就是長安城一百零八坊市內，人跡罕至的幾個坊之一。

當然，大概也是因為名字的原因，被這一家子成了精的黃鼠狼選中了。

不過更重要的是，在人氣太旺的地方待著，可能會被壓制修為現出原形。

達官貴人眾多的地方，更是危險。

有些人比妖怪還兇殘，而且蠻不講理。

另外就是手上沒錢。

這黃員外一家是靠著養雞賣雞蛋過活。

長安城的貴人雖說不把雞肉當大肉，可該吃的還是不少吃。

一家人養雞養的好，養了雞不僅賣雞蛋還賣雞，日子過得頗為可以。

家裡七個崽子都養的大了不說，還能周濟野外的親戚。

後來還對外自稱做了個員外。

自一年多前開始，富貴人家愛吃雞蛋，不僅雞蛋略有漲價，養雞的人也多了。他們便孵了雞苗來賣，也賺了些錢。

後來打聽了是程將軍家的小郎君引起的，他們還給黃員外還送了一筐雞蛋來當做謝禮。

老程聽到這一拍大腿，他就說院子里怎麼憑白無故的多了筐雞蛋，原來是這黃鼠狼精送給軒郎的。

去歲，也就是貞觀二年，地里生了蝗災，野外的親戚們都不好過。眼看著到了冬天，各家裡的小崽子都要餓死了，黃員外就把家裡的母雞殺了，連同剩下的雞蛋都周濟了親戚。

黃員外說的好聽，但程處軒卻知道，他不這麼做也不行。

到了冬天的母雞不下蛋，又沒有野外的蟲子和草吃，就要拿糧食來喂。

可蝗災後的長安城，糧價也比往年高不少。

聽這黃員外的意思，他養雞的糧食，大概也有一些是野外的親戚們給的，而且糧食的來路肯定不正。

因為沒人多養雞鴨的原因，一個是因為生病，另外一個就是因為糧食。

人都吃不飽，哪有多餘的糧食養雞。

可是不吃糧食，光靠著自己抓蟲子和吃草，雞長不肥也不愛下蛋。

所以黃員外大概是想著，與其留著母雞餓死，不如就吃了或者賣掉。

往年應該也是這麼做的，不過應該會多留些母雞。

過了冬天就能下蛋了，不至於沒有雞蛋賣。

可是因年沒糧食，黃員外就留幾隻抱窩孵蛋得老母雞，想著到了來年，買了雞蛋回去孵化出小雞，養大了再賣雞蛋。

沒成想到了今年這時候，雞蛋卻比往年還貴的多。

不僅貴，而且還不好買。

黃員外再一打聽，雞蛋最多的地方就是程家在城外的莊子了。

直接過去偷是不能去偷的。偷少了不頂用，偷得多了老程家追究起來，找到他們頭上就麻煩了。

索性就想找個由頭，和老程家的家長談談。

借雞蛋。

現在借了秋天還。

黃小七來偷雞蛋，就是他讓來的。不過黃小七不知道黃員外的打算，只知道是讓他來偷雞蛋。

如果被人抓住了，就大喊大叫的把人都招惹過去，他阿娘會去救他。

就算是小妖怪那也是小孩子，偷幾個雞蛋挨一頓打，再由大人出門，以此為借口登門，和程家的人談一談，借點雞蛋應該是不難。

就是沒想到小七這孩子，卻打了程家小郎君。

實在是不應該。

最後，黃員外對著程處軒道：「今日我們便將小七交給小郎君處置，任打任罰，聽憑發落。」

哦吼。

程處軒忍不住去看黃小七。

可憐的娃。

黃小七可能是偷雞蛋偷的入神了，又見抓到他的是個小孩兒，還罵他是小丑鬼，所以把他爹的囑咐全忘了，和自己打了一架。

他阿娘當時是順水推舟，一切還是按照計劃進行。

帶了禮物登門賠罪，和程大將軍談一談，擺出妖怪的身份，說一下自己兒子也挨了打，不過這事兒就過去了，不如化幹戈為玉帛。

再然後去提一下借雞蛋的事兒，應該不至於被拒絕。

兩邊都是不想招惹麻煩的，這事兒成功的幾率很大。

再三的提找個中人，其實就是奔著借雞蛋的時候，好立憑證有個見證人。

把利息定下免得太高吃虧。

但是沒想到，今日卻是太子來了。

太子當中人，黃員外哪裡還敢依著之前的想法拿腔作調，直接就一五一十的都給說了。

程咬金和崔氏聽到這妖怪的打算，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竟然真是雞蛋惹來的。

不過崔氏也納悶：「我家莊子上雞蛋多？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這是在說黃鼠狼精撒謊嗎？

李承乾聞言再次看向了黃員外。

「啊這……」黃員外有點傻眼了，明明就買了雞蛋，你這怎麼不認呢！

「阿娘，我知道。」程處軒想起個事兒來，拽了一下崔氏的袖子，露出個乖巧的笑容來，說道，「前幾日莊子上的管事來回話，我在旁邊提了一嘴，讓他們多收些雞蛋，阿娘也是同意了的，還給了些錢。」

「哦，是有這事兒。」崔氏這才想起來。

李承乾聽了目光轉向了程處軒，帶了點笑問道：「軒郎弟弟這麼愛吃雞蛋嗎？我東宮裡也有，不過不多。要不我讓他們去收了，給你送過來。」

鬆了口氣的黃員外，忍不住又吸了口氣。

東宮也跟著收雞蛋，他今年就更別想買到雞蛋孵小雞苗了。

「好呀好呀，等我孵了小雞出來，養大了賣了錢，也分一份給太子哥哥。」雖然養雞的事業還沒開始，程處軒就先把口頭的支票本掏了出來。

先給大唐的太子「啪」的開了一張。

然後他盯著黃小七笑的人畜無害，說道：「黃小七，你幫我孵雞蛋養小雞，養成了，咱們一起吃。」

「啪」的又一張。

這一張上寫的黃小七的名字。

黃鼠狼和雞是天敵不錯，可有句話說的好，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敵人。

最了解雞的應該也是黃鼠狼吧？

程處軒認定，他們一定有養雞的秘訣。

不過不怕，孵化和飼養小雞的秘訣，他也有。

強強聯合，肯定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