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住處後，我和聰靈就被叫去春花的房間了，我都來不及跟雪紡說些什麼。

雖然也沒什麼可說的。

春花的房間很大很華麗，尤其是那張床，幾乎佔了半個房間，雕花細簾，看著就很溫暖舒服。房間里竟還有獨立的陽台，一個水晶珠簾半擋著，我們進去的時候，春花正躺在陽台上的貴妃椅上品著酒水。

見到我們，她也不說話，只是讓人搬來了兩張椅子讓我們坐在對面，小桌子上擺滿了各色的酒壺和酒杯。

春花邊摩挲著精緻的酒杯邊問道：

「你們想叫什麼？」

我們一時沒反應這個問題的奇怪之處，回道：

「李月亮。」

「聰靈。」

她嗤得一笑，「果然是小丫頭片子，這種地方誰用真名？藝名，想叫什麼？」

我和聰靈對望一眼，心道我的名字本來就不是真的，再說又沒打算真的在這長住，也沒得想花里胡哨的名字，我還沒跟聰靈說我的計劃呢，這傻丫頭別真被忽悠留下來了。

「就叫月亮吧，也可以叫小月亮。」也沒多想，說出了口，說完腦海里竟回憶起那晚的月色。

是真的很美，那輪明月，明月下的人，也還無憂無慮。

「那我叫星星吧，小星星也很好聽。」聰靈笑眯眯地說道：「姐姐，這樣聽起來我們真像親姐妹。」

這傻孩子真的太天真了。我看著她的笑容，也笑了起來。

春花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們，我以為她要說些什麼，沒想到她眼波一轉，講起了這裡的規矩。

因為天還沒擦黑就要上工了，所以我們很快安排吃了飯，吃完飯就緊趕緊洗澡換衣服，時間很緊，都沒空跟雪紡說句話。

心裡隱隱覺得剛剛那件事還是有點傷到她了，我在這認識的人不多，不希望因此生些嫌隙來。

頭一天跟著春花姑娘，我們倆的工作就是端端水送送茶，主要是看別人怎麼做。這種事我已經有點習慣了，只是因為環境的特別，才覺不同。

往來者無不身著綾羅，腰纏萬貫，一身富貴，聰靈一晚上嘴巴沒合上過，偷偷問我裏海是不是也是這樣。

她說這兒就跟我描述的仙境一樣。

我笑她傻，但也沒多說什麼，因為我懂得了這種感受，在塵埃里翻滾過，這裡確實是仙境，但也僅限於表面，裡面如何，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懂得。

我趁著間隙溜過去找雪紡，她的情緒沒有什麼特別的，依舊對我熱熱情情，我想自己太敏感了，也就放下心來。

我們一大群女孩子是住在一起的，床連著床，我十分不適應和這麼多人睡在一起，好在聰靈比較了解我，率先幫我搶了一個最靠邊的位置，她睡在我旁邊，雪紡睡在她旁邊，也算跟別人隔絕開了。

晚上睡前，她們都在討論自己跟的姑娘如何如何，有說好的，有說不好的，也有說遇到什麼什麼客人多大方，還有說今天哪個姑娘的客人讓她出盡風頭。

我頭腦昏昏沉沉的，雖然聽著有意思，但實在打不起精神來，也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床上就我一個人了，我驚了一下，想爬起來卻發現全身沒有力氣，軟綿綿的，口也幹得很，聲音沙啞，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躺在床上咳嗽，不一會有人進來了，叫著：「姐姐，你醒啦！」

我靠在木櫃上，看著聰靈端著藥過來，直咳得五臟六腑都顫動起來。

「姐姐啊，你快蓋著被子，別加重病情了！」聰靈把被子拉好，拿著勺子將藥餵給我：「姐姐，你從昨晚就發燒了，一直在說胡話，春花姐姐聽說了就讓人拿了好些藥過來，好在到早上燒退了，可還一直昏睡，白姨就讓人把你帶到人少一點的房間養病。」

我聽她說了才發現這間房是有點不一樣，雖然也是床連床的樣式，但是簡陋一些，而且床上也沒有其他被褥，說明沒有別人住了。

藥喝差不多了，才感覺自己緩過來一點了，我看窗外的天已經快黑了，知道她此刻肯定忙裡偷閑跑過來看我的，果然，我還沒問什麼，她便急匆匆地把藥碗放在桌上道：「姐姐，這是我剛才給你帶的晚飯，你餓了吃點，現在我要回去了，剛剛偷溜出來的，不能出來太久，記得一點要吃點東西才能好得快呀！」

聰靈邊說邊走，話沒出完人已經到了門外，我虛弱地笑著應著，有氣無力地看著桌上已經失去熱氣的飯菜，實在沒食慾，也沒精神，同時感到一絲難捱的落寞。

空蕩盪的房間，只有一根微弱的燭火陪著我。

整個天地，似乎沒有了任何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