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跟你在便利店門口說話，有人看見了……我是說，我們倆的事，大家背地裡，都傳開了。那天又……」

話說到這裡，靳楓的手機就響了。溫文瞥眼看到，是靳媽媽打來的，「我接個電話。」

溫文點點頭，目送他起身走到了外面去接電話。

靳楓剛才說的話讓他不禁蹙起了眉頭。倒不是多在意那天的爭執被人當談資，而是靳楓說他們倆的事背地裡已經傳開了。

原先溫文就沒想過要隱瞞自己的性向，而他也是認真在跟靳楓相處。將來出不出櫃雖然說不定，但是他沒想過別人會在背地裡嚼舌根。當年溫媽媽去世，家裡的伯娘嬸嬸要搶他母親的遺產的時候，他是深切地領教過婦女的「戰鬥力」。就那張嘴巴，簡直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不用想就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在背後說他們倆的了。怕只怕那些話傳到了靳媽媽的耳朵，所以才一直不見靳楓人影的，便利店也關了一段時間的門。

「學長……」靳楓叫了一聲走神的溫文，臉色有些不好。剛才他的表情已經略帶哀戚，現在卻是隱忍的為難。

溫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好火鍋的湯底來了，溫文也就很是「專心」地燙菜，只是他那筷子菜在鍋里盪了好一會兒早就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要煮筷子吃呢！

靳楓忍不住「噗嗤」一聲，心裡的煩悶去了不少。「你別多想，這件事我會跟我媽好好說的。她只是一時還接受不了，也不了解我們。其實要不是有人在我媽面前亂說話，我們的事她是不會這麼反對的。我覺得她挺喜歡你的。」

溫文卻沒他那麼輕鬆，「……阿姨，知道了？那，這段時間你……你還好嗎？」

其實溫文想問他有沒有挨打之類，雖然靳媽媽看起來不像是會打人的人，但是說不定靳爸爸會啊！再說兒子出櫃這種大事，沒有幾個家長是能夠坦然接受的。要知道在華國，同性戀就是「變態」、「娘娘腔」一系列不好的詞語的代名詞。就算你再行得正坐得端，只要你跟「同性戀」三個字沾上邊，那麼就等於你的整個人生都是個污點，一輩子都要被人指指點點戳脊樑骨的。

這些年「撐同志，反歧視」的口號喊得是響亮了些，但是在華國依舊是底氣不足的。千年的傳統文化的影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改變的。所以就算現在很多人都站出來說同志不是變態，還是沒有幾個人會承認自己是同志。一旦承認了，那就是站到了明面上來讓人侮辱。而那些被懷疑是同志的，甚至被流言蜚語壓得抬不起頭來。

這些溫文都知道。但是他不知道靳楓竟然還承受著這些世俗的偏見，更是一個人面對家人出櫃。如果他早點知道，他一定會陪著他的！可是靳楓什麼都沒說，還假裝成還在跟他鬧彆扭的樣子。他的心裡，一定很苦吧！

「靳楓，我……」一絲苦澀自唇邊蔓延開來，直滲到了心裡。溫文瞧著靳楓又恢復了晴朗的面容，愧疚得不敢再直視他。

靳楓怎麼會不懂他此刻的想法，要不是礙於此時大庭廣眾之下，他一定會把他拉進懷裡溫聲安慰的。只是最終卻只能把手伸到桌子下面，包住了他握成拳頭微微顫抖的手，「你別擔心，我沒事的。」說著還勾出一個暖洋洋的笑來，眼睛都快彎成了月牙。

「那……阿姨怎麼說？」溫文還是問了出來。

靳楓快速地撇了下眉，面上卻不顯山不露水的道：「也沒什麼，就是有點生氣。你也知道我媽她其實脾氣多好，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別太擔心了，我會處理好的。」

大概是靳楓手心的溫暖讓溫文微涼的手好受了許多，連帶著心裡也踏實了些。溫文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認真地開始燙火鍋，夾的也全是靳楓喜歡吃的菜。

既然靳楓不想他擔心，那他也就不再多問了，他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