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輝，我跟你說。」那少年坐的不安分，趴在齊輝的座椅後上，手搭著齊輝的肩膀，神色飛揚，「你是不知道，單老師有多厲害，我們畫室的那幾個老師特別崇拜他。」

齊輝挑眉，嘴抿的緊緊的，他記得以前，單舟因為畫畫也常常被人誇讚，有時候有些社團里有什麼活動，也都會來找他幫忙，若是碰到不忙他倒也會去幫忙。

那少年還在絮絮叨叨，齊輝卻冷著臉不願意聽下去，釋放出來的冷氣，幾乎都快要把人凍僵了，那少年悻悻然的閉了嘴，安靜的坐回去。少年不知道為什麼，平時雖然說不是很平易近人卻也不會如此冷冰冰的齊輝，今天卻一反常態，細細回想，自己也沒有說錯什麼話。

撇撇嘴，低頭安安靜靜的撥弄著自己的手機，然又有點不甘心，想要再說說話，卻看見齊輝眉眼都是冷意，也就消了念頭，老實起來。

他早聽周圍人說他像齊輝以前的愛人，但卻也不以為意，都說是以前的愛人了，現在又沒在一起，怎麼也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換句話說，都是過去式了。他眯著眼，心思輪轉幾回，把自己藏進暗處，悄悄地轉過頭，看向玻璃上的那張似是無害的臉，勾起了嘴角。

紅燈至，齊輝的車恰好被卡在了白線上，停下來，手指敲打著方向盤，驀然又想起李思宏說的話，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

「你說說你們，都五年了，人正常戀愛的小情侶這時候都談婚論嫁了，你們見面恨不得都不認識彼此，何必呢，要不您老先放下身段，約約他？都是大男人，大不了找他打一架，雖然幼稚了點，哥幾個不會笑話你。」

「哦，對了，單舟今兒找楊奕問你是不是換了號碼來著，怕是給你打電話沒打通，你瞧瞧，人家都放下了身段找你，你卻還端著，累不累啊？」

「我本來是要把你號碼給他的，可單舟不要，那我也不能拿著楊奕的號跟人聊太久，不然就暴露了。」

「說實話，你現在身邊跟著的那個，真不如單舟。」

把車停到校園門口，齊輝什麼話也沒說，那少年自覺的開車門下了車，揮手跟齊輝道別，就見車子直接離開，他倒也不在意，望著車子打個彎，消失在視野里，才轉過身掐著關門的點走了進去。

「誒，周啟成，」聽見開門聲，靠近門邊的上鋪探出個頭，望著從門外進來的少年，他眯著眼，滿眼的嘲諷，「齊哥今天這麼快把你送回來？沒帶你去吃個飯？這次不怕你餓著？」說話的這個，是楊奕的親弟弟，楊宏。

「今天下課早，吃過了。」周啟成滿不在乎的把包丟到地上，裡面的畫板撞到櫃子發出一聲悶響，他拉開椅子坐下，用腳踢開方才丟在地上的包，從櫃子里拿出明天穿的衣服，他準備穿一件白色的襯衫，一條簡單地牛仔褲，跟齊輝第一次遇見他時那樣的裝扮。

楊宏看見他那個樣子，嗤笑一聲，躺回到自己的床上，又覺得膈應，把床簾拉起來，眼不見為凈。

燈打開，一室的空蕩，單舟站在玄關處，忽然不想進家門，站立許久，把燈滅了，關上門，沒坐電梯，沿著樓梯慢慢地走到天台，靠在水泥圍欄上，望著遠處璀璨燈火。

樓下，漆黑的車子停在路邊，齊輝坐在裡面，點燃一支煙，望著沒有燈光的窗戶，似是在等它亮起。

一地兩處，兩種思緒，卻一樣亂如麻，不知前路。

有一陌生電話打進來，單舟猶豫了一下，接通，那頭沒有聲音，他卻心如鼓響，半晌也同那人一樣，一句話也沒說，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最後他嘆了口氣，有飛機從頭頂飛過，等轟鳴聲遠去，他啞著嗓子道：「你好。」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見那邊沒有發聲，他低著頭，用手指摩擦著手機殼背上的圖案，這隻手舉累了，就換一隻繼續。

風吹的有點冷，單舟打了個噴嚏，用手揉了揉鼻尖，忽然那邊電話掛斷，他有些愕然，反應有些遲鈍的把手機放進口袋，轉身走下樓，回到家裡，打開燈。坐在車裡的齊輝，看著窗戶亮起的燈，有些出神。

手機亮起熒幕，齊輝看了一眼，皺起了眉，冷著眸子復而繼續凝視著那個亮起的窗戶，直到燈光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