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到這裡了，趕快上樓吧。」陳既笑著掐了掐王楠楠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得紅撲撲的臉蛋。

王楠楠俏皮的吐吐舌頭，「知道啦，不好意思啦，又麻煩你送我一趟。」

「沒什麼，我們離得也不是很遠，再說了是我讓你下班來陪我的，大晚上的，怎麼可能讓你一個女孩子走夜路？」

「可是這麼冷的天，總歸來說這個點窩在被窩會很舒服的，如果不是送我的話，陳既既就已經躺床上睡覺了。」王楠楠愧疚道，然後戀戀不捨的將陳既的外套脫下來還給他，「謝謝你的外套。」

天的確是冷得可怕，X城冬天的夜氣溫下降得快，倆人呼吸間便已凝結的哈氣，揣放在兜里的雙手冰得不行……

陳既伸手將外套接過來，知道王楠楠嘴上說著不好意思，麻煩了，這類話其實心裡鐵定沒多少意思，相處久了他實在太了解王楠楠了。

「沒事兒，你快點上去吧。」

「那我上去啦？」王楠楠指了指身後的樓房。

「嗯，去吧，我看著你上去。」陳既道。

王楠楠走了幾步又轉過頭沖陳既咧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對他說，「晚安！」才頭也不回的火速衝上樓去，跟鬼追似的。

陳既看著王楠楠沒了身影才轉身離去。

陳既沒有想到的是已經是晚上的這個點了，大冷天的居然還有許多的小攤在擺賣，各種各樣的小吃香味四溢。

店鋪早已關門停業，許多小攤趁著這個時候兒出來擺攤無非是想多賺點錢好留著今年過個好年。

一盞白熾燈，一聲熱情的寒暄，一縷縷熱氣，那種溫暖的撲面而來的人情味兒足以溫暖黑暗寒冷的冬夜，渾身透著冰涼氣息的過路人只要不是急著回家大概都會坐下來點上一份熱騰騰的混沌面，來上幾份小吃 。

街邊一個老婦人在烤著紅薯，她細心的翻了翻被火烤得焦黃的紅薯，沒吆喝，單靠香味兒吸引了不少人，她給人裝好了收好了錢後又靜靜的坐在自帶的摺疊椅上烤火取暖。

陳既被紅薯香甜的味道勾起一段美好童年的記憶，那是在外婆家的時光，那雙慈祥的眼睛帶笑的望著他，那雙鋪滿老繭的手輕輕摩挲著他稚嫩的臉頰。

外婆很溫柔，「小既，好吃嗎？外婆烤的是不是最好吃的…？」

「還有呢…慢點不著急…」

「別噎著了…」

外婆的聲音好像很遠很遠。

外婆烤的紅薯皮焦肉嫩，香甜可口，陳既被熟悉的味道勾得嘴饞。

陳既嘆了口氣，他覺得今天的的嘆氣頻率和王楠楠有得比的。

……

他走向那個賣紅薯的攤位，溫聲細語的對老婦人道，「奶奶，可以給我打包一份嗎。」

烤火的老婦人聽見陳既的聲音，立馬抬起頭笑著道，「誒誒，行的行的，乖孩子奶奶這就給你包。」

老婦人對陳既這樣長得好又有禮貌的孩子是喜歡得不得了，她給陳既打包的時候兒還不忘記和陳既聊上幾句。

「奶奶是鄉下來的，我也有一個孫子在城裡上學呢！今年啊，我從鄉下上來看他，我家寶他跟你差不多一樣大咧…」

陳既面對這樣笑容淳樸，長得樸實的老奶奶也忍不住將心放得格外軟，連笑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多起來。

老人看見陳既規規矩矩的站在攤位前，往自己大腿上拍了一記，「誒！」了一聲。

「孩子，你過來坐啊！來，別跟奶奶客氣」

老婦人急忙從小推車翻出一張跟她原先坐的那種款式差不多的摺疊椅給陳既，「剛剛買烤紅薯的客人比較多，你看，剛剛烤的都被買完了，你這個烤好需要一段時間的。」老人不好意思道。

「沒關係，正好可以跟奶奶嘮嗑。」陳既微笑著雙手接過老人遞給他的摺疊椅坐了下來。

陳既坐得極其端正，老人看了一眼，心裡感嘆這是誰家的孩子啊，這麼般禮貌，這樣教養，城裡的孩子這樣的不多了。

「奶奶您這麼晚怎麼還出來擺攤呢，天氣怪冷的。」陳既隨口找了個話題。

老人翻著烤薯然後往鐵桶改裝的火爐子里添了幾塊煤炭吹了吹將火苗吹旺才回答道，「這不要過年了嘛，多攢幾個錢，尋思著給我家寶兒多添幾個菜，平時孩子上學挺辛苦的，前段時間我在老家他總打電話跟我念叨著要吃奶奶燒的菜呢…」

「天氣冷了，攢點錢給我家寶兒買件厚點兒的大衣，那孩子孝順啊，你瞧我身上這件就是他給我買的呢，老貴了…」老婦人將圍著衣服的圍裙扯了扯方便讓陳既看見她身上那就嶄新的衣服。

可見老人很愛惜，衣服很新，就算是經常接觸煤炭，也沒有沾上一點黑色。

「你們年輕孩子就愛穿牌子啊…也不知道那牌子跟咱穿布料的有啥不一樣了，死貴…他愛就給他買就是了，年輕人穿起來也有面兒啊…」

陳既沒想到，他居然會羨慕一個從別人嘴裡認識的人，羨慕得心泛酸，他羨慕那個人有一個關心他的奶奶，羨慕那個人一通電話就可以讓奶奶從鄉下進城來為他做菜…

他還羨慕老人嘴裡那一聲聲親昵慈愛的寶兒，以前也有這麼一個老人親昵的喊他小既…

他多久沒有跟家人一起過年了，多久是一個人在黑暗的租出屋裡草草寥寥的隨便吃一頓然後早早的熄燈蜷縮在床上睡去。

……

「孩子烤好了，奶奶給你裝好啊，等久了吧…」老人麻溜的將烤好的紅薯用火鉗從爐子里取出來。

陳既看老婦人已經快弄好了，就從椅子上站起來，順便幫老人將椅子收好，「沒事兒，奶奶我不急你慢點別燙著。」

「你們年輕孩子不能覺得自己身體好就穿這麼薄啊，天兒這麼冷的，快點回去吧啊，吃奶奶烤的紅薯暖暖手暖暖胃！」老人將包好的番薯遞給陳既。

陳既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知道了奶奶，下次一定穿厚些，奶奶也快點回去吧很晚了夜深了會更冷的。」

接過包好的烤薯陳既心頭一暖。

「我家寶兒晚點就來接我回去了…」

老人飽經風霜的臉上留下道道歲月刻磨的皺紋，臉上卻始終洋溢著福祉滿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