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我會嫉妒的
小說: 金牌下屬 作者:舟自横 字數:3892 更新時間:2019-04-26 06:53:08
好像是晚上大概十二點左右的事。
劉念忽然間肚子痛,痛得很厲害。
陳靜發覺的時候,劉念已經痛得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他坐在桌子前面,手捂著肚子,頭埋得低低的。
「劉念。」陳靜走過去,「肚子痛嗎?」
感覺有點說廢話的樣子,很明顯的肚子痛。
劉念抬起頭,眉頭因為疼痛皺得很緊。
「沒事,你去睡吧,我緩一會兒就好了。」他說。
陳靜蹲下身體,抱住他,把腦袋伸到劉念的懷抱里,蹭了蹭。
「是晚上吃壞肚子了嗎?」陳靜問。
晚上,因為陳靜想吃小龍蝦,兩個人一起去河東吃的小龍蝦。
劉念搖搖頭,說:「不是。」
陳靜起身去抽屜裡面翻找有沒有治肚子疼的藥,但是並沒有。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開始有些手足無措。
自己怎麼這麼沒有用呢?陳靜難過地看著因為痛苦而不斷抽痛的劉念,自己卻無力可施。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劉念,我們去醫院吧。」陳靜說。
劉念搖搖頭,說:「這太晚了。」
他的聲音已經因為疼痛而有些無力了。
「到時候出事了怎麼辦?」陳靜重新在劉念的身前蹲下來,說:「我們去醫院吧。」
劉念自己也已經疼得不行了,終於還是點點頭,說:「好。」
直到劉念站起來,陳靜才發現劉念已經疼到了什麼份上。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個,僅僅只是穿一條褲子,卻因為疼痛,而不得不彎著身子,保持一種奇怪的姿勢,使自己的痛苦好受一點。
陳靜看得心疼死了。
他扶住劉念,說:「我幫你穿。」
劉念一手撐住衣櫃,任陳靜幫他穿好衣服。
他們走到一樓。
陳靜敲響了寢室管理員的門。
「阿姨,阿姨!」
打開了寢室樓下的大門,陳靜扶著劉念去醫院。
大晚上的,已經打不到車。
陳靜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打開uber,叫了車。
到醫院後,掛急診,掛號費就是21,去找醫生。
醫生在劉念的腹部按了按,問了幾句,說:「你這有可能是闌尾炎啊,去做個B超,抽血,然後拍片,你現在痛得這麼厲害,先去讓護士給你打一個止痛針。」
陳靜拿著醫生開的單跑到剛才掛急診的地方。又交了三百多,然後去對面拿藥。
劉念打止痛針的時候,陳靜抱著劉念的另一隻手,都不敢去看針頭扎入皮膚的那一瞬間。
照B超,拍片,抽血然後去驗血。等結果出來。
打了止痛針之後,劉念的臉色要好了很多。
陳靜兩隻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劉念,說:「剛才真的嚇死我了。」
劉念抬起手揉了揉陳靜的臉,說:「沒事。」
結果出來之後,他們拿著結果再去找醫生。
醫生說:「你的白細胞數已經達到了一萬五,正常數值應該是一萬,再多一點你就要胃穿孔了,我建議你趕緊去做闌尾切割的手術。」
一句話讓陳靜心猛地一提。
他擔心地看著劉念。
劉念皺著眉問:「一定要現在做嗎?」
「你現在很容易穿孔知道嗎?」醫生說:「我建議你現在馬上做。」
進手術室之前,陳靜握著劉念的手,比劉念還要緊張。
劉念反過頭來安慰他,「好了,一個小手術,沒事的。」
陳靜鬆開手,看著他們把劉念送進手術室。
他不斷地提醒自己,只是一個小手術而已,沒有關係。
可是,擔心怎麼也止不住。
他坐在座位上,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怎麼會……突然就闌尾炎了呢?
手術很成功,只是要住院。
而且,不能喝水、不能吃東西。陳靜和輔導員請了假,每天在學校里照顧劉念。
「我沒有關係的,你回去上課吧。」劉念說,「馬上就要考試了。」
「不。」陳靜執著而肯定地說。
無論劉念怎麼說,陳靜都不肯離開。
他不想讓劉念一個人留在醫院裡面沒有人照顧。即使這裡有醫生,有護士。即使他在這裡,也許什麼忙都幫不上。
「可是,你在這裡也沒有什麼要做的啊。」劉念溫柔地說:「你回去吧。」
這個人……竟然直接說了出來!
陳靜瞪了他一眼,說:「沒有什麼要做的,我也要留在這裡,要是……要是你喜歡上那個護士了怎麼辦?」
他撅著嘴,「她長得那麼漂亮!」
劉念一下子啞言了。
陳靜卻來勁兒了,「你說,你是不是想要和她單獨相處,所以才要把我趕回去?!」
這哪兒跟哪兒啊……劉念無奈地看著陳靜,說:「我喜歡的是你啊。」
「哼。」
表面上裝作什麼都不在乎,但其實心裡面早就樂開了花。
「劉念,你以後一定要每天都說好聽的話哦。」那時候,才大一,陳靜對劉念說過:「我這個人啊,總是沒有安全感,所以,如果你不說,我總是不確定,我就會懷疑,會猜測,慢慢的,我就會變得神經兮兮的了,然後會無理取鬧,會纏著你跟蹤你,所以,你一定要對我說好聽的話哦,這樣,我才知道,你是愛我的,你一直是愛我的。」
劉念一直記在心裡面,從來沒有忘記過。
好說歹說,終於把陳靜勸走了。
陳靜離開之後,劉念含帶溫色的目光漸漸冷下來。
他將臉埋進雙手裡,雙肩忍不住抽動起來。
夕陽從窗口照射進來,灑在他的身上。
像黃昏里的墓誌銘。
——你的闌尾已經切除了,但是還有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發現,你的胃裡面長了一個瘤子,現在還不能夠確定這個瘤子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
從醫院出院後沒有兩天,就要考試了。
「我快要瘋了。」陳靜拿著書在床上打滾,「根本不想看啊!」
劉念放下手中列印裝訂好的ppt,無奈地轉過身看向陳靜:「你五分鐘內已經發了三遍同樣的牢騷了。」
陳靜委屈地睜著大眼睛,說:「可是我真的看不進去嘛……」
他以為劉念會安慰他的。
哪裡知道,劉念毫不留情地說:「你看不進去,不要發出聲音打擾我好嗎?」
「……」陳靜癟了癟嘴。
劉念是真的沉得下心去學習。
比起東逛逛西蹭蹭的陳靜,劉念就像一個雕塑。
但佛祖也會被台下老鼠持續不斷的吱吱聲弄煩。
於是,第二天,劉念收拾了書包就一個人往圖書館去了。
陳靜半睡半醒之間聽到動靜,睜開眼皮,問:「你去哪兒啊?」
「我去圖書館自習,你別來打擾我。」劉念警告道。
陳靜委屈地點點頭。
早上十點鐘。
劉念剛複習完一門課,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他拿起來一看。
陳靜:劉念,我們中午吃什麼呀?
劉念嘴角微微一笑,也真是難為他了,到現在才發簡訊過來。
他回覆說:我中午帶了餅幹,就在圖書館自習了。
陳靜很快回覆: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吃。
後面還跟著一個兩根小指頭戳啊戳的表情。
劉念看了看自己桌上還壘著一撂厚厚的書沒有看,他回覆:晚上我買鴨子回來吃。
陳靜:……討厭鬼!
早上十點半。
陳靜再度發來一條消息: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吃嗎?
劉念看到這條信息,心裡面哀嘆:開始了。
早上十點三十五:你真的真的不和我一起吃嗎?
早上十點四十:劉念……阿念……我好想你啊!
手機總是因為嗡嗡地響動,旁邊的同學已經好幾次投遞過來不耐煩的眼神。劉念對他們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拿起手機,準備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
卻看見陳靜發來了一張圖片。
點開一看,竟然是他和洛陽之坐在一起吃飯的照片。
他認識這張照片,這是陳靜去年和洛陽之一起拍的。
劉念明白陳靜為什麼給他發這張照片。
這是威脅。
劉念哭笑不得,卻不得不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寢室。
雖然說不太可能,但絕不能給情敵創造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
絕對不能。
洛陽之是土木院的一個學生,學建環。
他喜歡陳靜,已經追了陳靜有兩年了。即使陳靜和劉念在一起,他也總是對劉念視而不見。
洛陽之對陳靜說過一句話:「我喜歡你,跟你無關。「
很俗爛的一句話,但是在陳靜這裡卻總是很受用。
陳靜秉持著「做不了戀人也可以做朋友」的態度,一直和洛陽之保持著純潔的友誼。
只是,從陳靜這裡看是純潔的友誼。從洛陽之和劉念那裡,那就是赤裸裸的曖昧。
劉念在回寢室的路上,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陳靜變壞了。
從前的陳靜,跟只小白兔一樣,什麼都不懂,天真又可愛。
但現在,陳靜竟然會用洛陽之來威脅他了!
不可饒恕!
劉念的眼睛裡面浮現出危險的光芒。
掏出鑰匙,打開門。
陳靜依然穿著睡衣——那件小兔子裝,坐在床上,耳朵裡面塞著耳機,笑得很大聲。
應該是在看《生活大霹靂》。
劉念太陽穴上暴起兩根青筋。
「陳靜!」
陳靜摘下耳機,兩隻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劉念,「劉念,你回來啦!我好想你呀!」
故作奶聲奶氣的聲音。
卻讓劉念沒有任何辦法,剛剛在心裡面升騰起來的怒氣,一下子就散了。
對於他,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動怒。
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任何辦法也沒有。
「靜靜。」吃飯的時候,劉念低沉的嗓音忽然間響起來了。
劉念很少喊靜靜這兩個字。
陳靜有些詫異地抬起頭。
「以後,不要用洛陽之威脅我了。」劉念認真地說:「我會嫉妒的。」
期末考試考完了。
走出考場後,劉念從走廊上花花綠綠的傘叢中找到自己那把大黑傘,然後轉身去找陳靜。
陳靜耷拉著腦袋從後門走出來。
一看就知道考得不好。
其實之前,劉念曾試圖把陳靜帶回好好學習的正道,但陳靜永遠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懶散態度。
久而久之,劉念也放棄了。
雖然知道陳靜這副沮喪的模樣持續不了一天又會活蹦亂跳起來,但是,看到他這副小模樣,劉念心裡面依然有一種想要把他抱到自己懷裡面好好安慰的衝動。
「劉念。」陳靜嘟著嘴巴說:「我們中午去吃香鍋吧。」
即使考得不好,也要吃好。
劉念揉了揉陳靜柔軟的黑髮,說:「好。」
這個時候,洛陽之出現了。
他穿著籃球服,高高大大的身子在人群裡面很打眼。
他朝陳靜揮了揮手,不顧劉念殺人般的目光,臉上掛著陽光的笑容,走過來,說:「陳靜,你考得怎麼樣?」
陳靜懶洋洋地揮揮手,說:「我只能告訴你,我還有很多需要精進的地方。」
洛陽之撲哧一聲笑出來。
陳靜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說:「你還笑!」
洛陽之抓抓頭髮,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盒子。
他遞給陳靜,說:「喏,送給你的。」
登時一道危險的目光從劉念那邊掃過來。
洛陽之早已經習慣了。
如果劉念的目光是鋒利的刀子的話,他身上早已經千瘡百孔了。
陳靜接過來,打開小木盒一看。
竟然是一塊翡翠。晶瑩剔透,幾乎沒有瑕疵。
他連忙退回去,說:「這太貴重了,我不要。」
洛陽之無所謂地擺擺手,說:「我都送給你了,哪裡還有收回來的道理。」
這個時候,劉念說話了,他拿過陳靜手中的木盒,往洛陽之手裡面重重一放。
「沒聽見陳靜都說不要了嗎?」劉念語言赤白地說:「幹嘛還這麼死皮賴臉地往上趕呀?」
平時溫潤如玉待人和睦的劉念,只有在面對洛陽之的時候,永遠如一個處在防禦狀態的刺蝟,每一處都是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