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黎一時被他的質問愣住了。他向來習慣了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常相易，想讓這個人知道任何事情對他來說都是輕易的，他可以一輩子都照顧好他，給他任何想要的。卻沒想過要去得到常相易的回饋，他只要他能一直留在他身邊就覺得足夠了。可現在……

「你……」

「你自己也知道老婆孩子熱坑頭好，卻要剝奪我洗手作羹湯的權利，憑啥啊！駁回駁回！今天晚上你要是再不好好睡覺就睡書房，老子斷你網線！懂？」

「懂了。」陸雲黎握了握自己有些顫抖的手，看著常相易熟練地照顧陸承澤吃飯的青年，開口道：「下次不敢了，今天我能回卧室睡覺嗎？領導？」

「批准了。」常相易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哼哼兩聲不滿道。

不明情況的小傢伙被塞了一口飯也學著自己爸爸哼哼了兩聲。「喲，小領導也是這麼覺得吧？」常相易嘻嘻笑著收回了手中的勺子：「快說拔你爹網線！」

「papa！次飯！」陸承澤張嘴卻沒吃到飯，一臉不滿地看著他：「再不次，冷！」小傢伙被逗弄著急了。「好傢夥，這麼小正經，像誰了這是！」常相易趕緊餵了一口給他，心想陸雲黎也沒這麼一本正經啊？

陸雲黎心虛地夾了塊肉餵給常相易。誰叫他小時候家裡長輩給起的綽號叫陸嚴肅呢？

兩人吃了飯又把玩累的小傢伙哄睡，到了該睡覺的點兒常相易才察覺出有些不對勁兒來。按理說他們既然結婚了，那肯定要一起睡得吧？常相易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浴室的門，臉頰不知道是不是被熱氣蒸得久了，有些薄紅。

畢竟是暗戀對象啊，誰能在這個時候不緊張呢？都已經結婚了，發生點什麼也是十分正常的啊。常相易腦海中龍捲風似的刮過一系列想法，最後一輛嗚嗚嗚的火車開了過去。他的臉更紅了。

陸雲黎躺在床上聽見他開門的聲音，把手裡的郵件簡單結尾發送，抬頭望了過去：「過來，吹一下。」常相易支支吾吾：「吹？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陸雲黎抬手把人拉到床上坐下，打開了抽屜。「放心吧，房間隔音很好，小澤不會聽到的。」

「啊這……」常相易心想：這未免也太快了，但是結婚幾年了這樣也很正常啊，可我是特殊情況……雖然我確實很饞你的身子，但是我畢竟還剛剛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不過想到對方是陸雲黎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常相易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好。」下一秒就被溫熱的風糊了一頭。

陸雲黎拿著吹風機，用手腕試了試溫度，輕輕地撥動他滴水的頭髮。「吹幹再睡，不要每次都這麼懶，總拿吵醒小澤做借口。」

草……常相易臉紅的爆炸了。這次是尷尬的，他感受著身後人的溫柔，只覺得自己臉都要丟沒了：我在想什麼鬼東西啊該死的！

「發燒了？」陸雲黎吹了一會，看見他的臉色發紅，皺了皺眉，沒拿吹風機的手向下覆到他的額頭上，又翻過用手背試了試常相易臉頰的溫度。

「沒……沒有！」常相易做賊心虛，嚇得腰背挺直，差點將頭頂撞在了身後人的下巴上。陸雲黎偏頭躲過，有些擔心道：「真不是發燒了？你怎麼臉這麼紅，還有些燙。」

「不是！我身體很好的！怎麼會突然發燒，是吹風機太熱，大夏天的，熱風肯定會蒸臉啊！」常相易被陸雲黎圈在懷中，胡說八道。鼻間都是熟悉又安心的味道，但一想到自己暗戀的人正抱著自己坐在床上，身體又僵硬起來。

陸雲黎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的僵硬，頓了頓手，只覺得心中苦澀不堪，不知道該拿懷中人怎麼辦。

他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怕激起懷中人的其他不適反應，語氣落寞道：「抱歉，我忘了，四年前我們還……」他頓了頓，才從喉嚨中擠出那幾個字：「不那麼熟……」

「是我太越界了。」他繼續說：「我知道你肯定不適應，是我習慣性的做出這些事，對不起，之後如果有讓你不舒服的，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或者用其他方式表達也可以。我理解的。」

還處在臉紅心跳氛圍中的常相易茫然了一瞬，像是在仔細理解他的意思。其他方式是個什麼方式？

「如果覺得冒犯，你可以直接動手，我有時候可能控制不住自己……」陸雲黎像是生怕他不信，接著說：「我肯定會努力控制的。」

動手？常相易設想了一下，自己結婚了，抱抱對象還得被揍，好像實在是人間慘案。「不是，啥意思？」常相易還沒搞懂，剛剛發生了什麼？怎麼就突然不適應還要動手了？

「我沒有顧及到你的接受程度，是我的錯。」陸雲黎看他頭髮幹的差不多了，將吹風機收好，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睡袍就打算下床。「我去書房睡。」

常相易下意識地拉住他的手，問：「為什麼要去書房睡？」「等你適應，或者等你想起來我再……」

剛剛還想著跟心上人同床共枕，眨眼間心上人就要跑了，常相易著急說：「我今天明明批准你在卧室睡，為什麼還要去書房？你這是在下我這個領導的面子！」

陸雲黎回頭看他，眼神晦暗不明：「你是願意我睡在這裡嗎？」常相易疑惑：「為什麼會不願意？」說完躺倒在床，拍了拍自己身側示意陸雲黎快快上來。

陸雲黎躺了過去，兩個人規規矩矩的一齊躺在床上。一個雙手放在腹部，一個雙手放在身側，不像是尋常夫夫一起睡覺，反而像是兩具被擺好的屍體，快要闔棺了。

常相易身邊躺著心上人，思前想後覺得不對，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轉頭狗膽包天地問：「我們以前，就是這樣一起睡覺？這種入土的姿勢？」

「不是。」以前常相易睡覺從來不需要枕頭的。

「我也覺得不是。」常相易嘆了口氣。「這不是我覺得不適應，明明是你覺得我陌生啊。」

「不是這樣的。」陸雲黎有心解釋，卻見枕邊人幽幽地瞧著他，只好把心中的擔心全都壓下去，伸手將人攬進了懷裡，就像一直以來的日日夜夜。

常相易把頭埋進陸雲黎的胸膛，眯了眯眼，咧著嘴無聲地笑了一會，隨後得意地又蹭了蹭結實的胸肌。這也許就是不要臉的福利吧。真是快活呢！

陸雲黎低頭看了他一會，直到人睡著了，才輕輕地將臉頰靠近懷中的人，閉上了眼：小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要不是當年你說我像他，我都要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