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的味道就像是每一晚噩夢驚醒時的彌留，讓蔣悟行的神智立刻清醒，他幾乎是瞬間推開了身上的人。

等他回神時，李彬整個人已經狼狽的摔在地上。

「你……你清醒了嗎？」李彬嗓音帶著顫抖，像是怕極了一般整個人靠著牆縮成一團。

蔣悟行哪裡見過這樣的李彬，男人眼角濕紅，一絲不苟的制服也被他過於粗魯的擁抱給弄得皺皺巴巴。風紀扣不知道何時被解開，露出了光潔且白皙的脖頸。

他的唇被吻得紅腫，上頭還沾著蔣悟行的血，看上去艷得跟朵海棠花一般。

他眼角還噙著淚，對上蔣悟行雙眼時還故作鎮定地斥責道，「你……你個混蛋！」

短短的一句話支離破碎，他是真的怕極了就連身子都在發顫。

蔣悟行意識到是自己的衝動與失控，導致李彬嚇成這樣。

沒有哪個哨兵會主動到被嚮導摁在牆上索取的。這是失禮的行為，但同樣多數哨兵也不可能有能耐對嚮導這樣。

畢竟在哨兵嚮導這段關係中，嚮導一直是佔主導地位。他們能夠控制哨兵的精神，同樣也能利用精神控制哨兵的身體。沒有嚮導的屬意，哨兵必不可能這樣強行索取的。

身為堂堂S級嚮導、基地嚮導們的李主任，李彬無疑是驕傲的。極強的自尊心叫李彬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在哨兵面前露出這樣可憐的一面。

蔣悟行越想越愧疚，他知道自己有多惡劣。即使是伴侶，這也是極其不尊重李彬的表現。

「對不起，李彬。」說著，他蹲下身，伸手想抹去李彬眼角的眼淚。

卻在還沒碰到對方之時，聽到對方帶著哭腔沖自己喊到，「離我……離我遠一點！」

手停在半空中，遲遲不敢落下，更不敢收回。他眼裡的愧疚和李彬眼裡的惱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深刻的意識到李彬對自己的厭惡，他知道李彬討厭自己的觸碰。

蔣悟行終於把手收回，重新塞在口袋裡。他注意到了那個站在會議室門口瞠目結舌地盯著他兩個人看的劉曉曉。他轉身，說著，「劉曉曉，幫我個忙。」

……

劉曉曉是最後一個離開會議室的。他被檢測出有嚮導潛質時已經15歲了，因此相比起從小就在基地長大的李彬來說，他幾乎是在普通人父母的教導下成長起來的。

父母只是兢兢業業的小市民，為了在末世中糊口不得不起早貪黑地往返於食品加工廠。勤勞樸實的父母教導劉曉曉最多的就是要他學會感恩。

因此，成為一名嚮導後他依舊記得父母的話。他獨自一個人在會議室想了好久，想著如何報答蔣悟行。

「對啊，李主任是蔣悟行的伴侶。那麼我把我要送的東西給李主任不就好了？」想到這兒，劉曉曉為自己的機智鼓了一下掌。

正當他美美地背上小書包，想著回寢室拜託父母從食品加工廠寄點盒裝小甜點時，就看到了會議室外頭哨兵和嚮導糾纏的一幕。

昔日里不近人情到有些像死神的李主任此刻正滿臉通紅的被人摁在牆上狂啃，一雙眼睛一衣帶水，滿是迷離。風紀扣早就不知道被人扯下丟到了哪裡去，雙腿也被男人一條腿攔在中間被迫分開。

若不是二人之間隔著衣物，想必此刻便是水深火熱。

視覺衝擊太大，嚇得剛轉正不久的嚮導劉曉曉直接愣在了原地。想走卻又不敢走，就看到李主任眼睫顫抖著睜開雙眼，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就像是求救。

這……這到底該不該幫忙啊！他們是伴侶啊，伴侶結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可是！又有哪對伴侶會在公共場合這樣的啊！疏導室明明就離會議室不到一百米啊！

劉曉曉糾結了大半天，還是選擇假裝看不見，默默地轉頭走人。

沒走幾步，就被人叫住了。

「那個……什麼忙啊？」劉曉曉幹笑了一聲，生硬地轉頭。發現說話的蔣悟行，臉色漆黑地盯著自己。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生吞活剝。

他承認，偷看他倆接吻是他不對！他當電燈泡是他不對！可是他發誓除了看他倆接吻，他真的啥也沒看到啊！天地良心，他劉曉曉真的只是被李主任不同平常的模樣給蠱住了，但絕對沒起歪心思。

他內心求爺爺告奶奶，嚇得滿頭冷汗。

蔣悟行朝他走來，卻也只是擦肩而過，他說，「幫我把李彬送醫務室去。」

「啥？」劉曉曉眨了眨眼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心OS：你倆真的不繼續嗎？我我我我看你帳篷還支著呢……

還沒問清楚，蔣悟行就獨自一個人離開了。

劉曉曉只好乖乖聽話跑到李彬身邊，他想這也不失為還蔣悟行人情的一個方式。

「李主任，需要我扶你嗎？」劉曉曉蹲下身子，問李彬。

李彬搖了搖頭，身體不再接觸蔣悟行之後，那股子濃烈的情緒也開始逐漸消散了。只是身上洶湧的熱度讓他依舊渾身發抖，就連眼角都是因為過度隱忍而分泌出的淚水。

看著蔣悟行遠去的背影，他生怕自己又一次失控跑過去挽留對方。於是，他也不管劉曉曉會不會看見，當著劉曉曉的面從口袋裡掏出了深藍色的抑製劑，對著自己胳膊上的靜脈就這樣打了下去。

藥物被他盡數注入體內，李彬的神智也因為藥物地作用開始逐漸回歸。臉上再一次換上平日里的高冷禁慾，只是這一回還不斷啟合著分泌黏液的地方宣告著自己身體對高濃度的抑製劑也有了抗藥性。

劉曉曉還是在教科書上見到過嚮導的抑製劑。因為嚮導發生結合熱的機率非常之小，大多數嚮導都是在結合熱來臨之前就和合適的哨兵互相標記結為伴侶。

看著李彬手裡空蕩盪的針管，劉曉曉詫異極了。他有太多想問出口，可卻不知如何開口。到了最後，他小小聲地問了一句，「李主任，你和蔣悟行哨兵不是伴侶嗎？」

李彬早就知道自己會被這麼問，他回答，「我和他只是形式上的伴侶，一切都是上級的命令。」

說話間，走廊的另一頭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那腳步聲一下一下四平八穩，就像是秒針轉動一樣。

強大的力量由點到面的逼來，一直蔓延到李彬面前。李彬勉強聚起嚮導素，用自己的力量穩定了不平衡的氣場。

腳步聲停止，男人笑著站在距離二人半米的地方。

「你就是李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