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靖城瞟了一眼沈瀾，要說神機妙算那也是沈瀾，他剛剛查到楊絲敏身上的血跡是胃出血血跡，將案子的關鍵證據推翻，這邊危然就因為胃出血住院，要不是羅靖城相信沈瀾的職業素養，絕對要懷疑兩人串通好的。

羅靖城朝丁磊和趙俊同擺了擺手，「退下吧！」

「嗻！」

「等等。派人去搜查這棟房子，看有沒有可疑線索。」羅靖城從沈瀾車上撕了張便簽，在上面寫下房間號，遞給趙俊同，並把事情的經過給他大體說了一下，趙俊同說馬上去辦。

沈瀾望著那張便簽忽然靈光一閃，他關上車載音樂，又打開，反覆了幾次。

羅靖城奇怪的看著他，「幹什麼？」

「懂音樂嗎？」

羅靖城愣了一下說，「你這個懂能不能嚴謹一點？是會唱歌，還是會玩樂器？」

「能根據聽到的旋律寫下譜子嗎？」

「那肯定不行。你問這個幹啥？」

「楊絲敏懂音樂嗎？」

「這個不知道。跟案子有關嗎？」

「還記得你們那張沒有破譯的紙條上那一串數字嗎？我懷疑是一段音樂，我一會兒去找你。」

羅靖城還記得便簽上有一個車牌號，和一串未知的數字，沈瀾這麼一說他覺得還真有可能，順手打了個響指。他伸了個懶腰，下車來，背對著沈瀾，隨口說道，「你可以去探視一下。我幫你跟看守所那邊的同事打聲招呼。」

沈瀾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他說的探視對象是誰，感激的點了點頭，羅靖城卻並沒有看到。

羅靖城回到招待所，沖了個澡，又躺在床上眯了兩個小時，這才來到辦公室，召集大家彙報最新進展。

姚紀遠順著陳琪的出道這條線進行了深入挖掘，發現其幕後有一個推手。陳琪當年出道的費用和人脈都是由一家叫「心娛傳媒」的公司背後操盤的。這個公司在陳琪失蹤兩個月之後已經註銷了。

「你永遠猜不到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誰。」姚紀遠眼尾的皺紋里藏著幾分得意。

羅靖城腦海中馬上跳出來他的最懷疑的那個人，皺了皺，「危然？」

姚紀遠頗有幾分意外，「算你猜對了。是他的助理林楓。」

羅靖城腦海中復盤了一下這個線索，陳琪長得跟梁嫣有幾分相像，而她的出道也是打著小梁嫣的旗號，並且個人包裝也有意無意的模仿梁嫣，當年吸引了很高的話題度，這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有意為之，如果說這個人是危然，他的目的是什麼？而前幾天他向危然詢問陳琪情況的時候，危然刻意隱瞞了這件事，而且自己力捧的女藝人無故失蹤，危然也沒有選擇報警，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他試著從一個客觀公正的立場去看待危然，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他從嫌疑人名單中排除。

陳琪的案子暫且沒有進一步的線索，對於一個兩年前的舊案，能夠挖掘的內容非常少。關於楊絲敏的案子，趙俊同又發現了新的情況。

他們在重新對與危然發生撞車事故的司機羅浩進行調查發現，他在交通事故發生之前和之後都跟一個電話號碼進行了聯繫。如果說確實有一個幕後黑手，那麼這個人很可能在安排任務和聽取結果。

羅靖城警覺的問道，「號碼是多少？」

趙俊同把一串數字寫在了白板上司機羅浩的信息旁邊，電話的尾號是110，極具諷刺意味，他接著道，「很可疑的一點是，這個號碼在危然出事前一個星期才啟用，但是登記的身份信息是假的，這個電話一共跟兩個人有過通話，除了司機羅浩，還有兩個號碼我們還在進一步核實。」

丁磊問道，「要不要把羅浩叫回來問話？」

羅靖城想了想說，「不要操之過急打草驚蛇，安排人手在羅浩周圍布控，我要知道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都跟誰有聯繫，如果他要跑路，就把他抓回來。」

羅靖城再次打量著白板上的線索，這些縱橫交錯的線逐漸編織成一張嚴密的網。目前他們手上的證據一方面指向危然與這兩個女人都有不同尋常的關係，另一方面圍繞著危然的陰謀彷彿呼之欲出，這種割裂感讓人很難受。

羅靖城向唐雨飛招了招手，打算帶著她去楊絲敏的住處再搜索一番，在楊絲敏的身份有新的突破之後，他們需要用全新的眼光審視一切這個女人的生活。

他剛剛出辦公室就遇到了匆匆來找他的沈瀾。

「咦，探視回來了？」

「早就回來了，我去的時候他還在睡覺，就遠遠的看了一眼。」沈瀾的坦誠讓羅靖城還有些不習慣，但這無疑讓彼此多了幾分信任，沈瀾在處理和危然感情方面的分寸感也讓他很放心。

你不用告訴我這些。

我想你希望知道。

兩個人看著彼此，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只是於無言之時會心一笑。

沈瀾這才想起正事，說，「我有了個新的想法。」微微顫抖的尾音暴露了他內心的激動，他將放在證物袋裡的那張染血便簽遞給羅靖城。那是他們在楊絲敏的屍體上發現的。便簽上寫著一個車牌號一長串數字。之前他們調查過車牌，那隻是一個普通的私家車，沒有任何異常。那串數字卻一直沒有破譯。

「早晨在車裡聽車載音樂的時候，忽然想到這串數字很有可能是一段樂曲的簡譜。」

丁磊說，「這個好辦，我有軟體。」他把那串數字輸入了電腦，選擇鋼琴作為樂器，軟體立刻播放了一段音樂。他又從音樂庫里進行比對，發現這段音樂跟跟一個叫《夜行者》的鋼琴曲的其中一段有85%的匹配度。

「一個車牌號，一段音樂……」羅靖城沉吟著，暫時沒有想到其中的關聯。

沈瀾道，「也許是這個車牌號的某段車載音樂，也許是司機的電話鈴聲。這些信息我無法判斷出楊絲敏寫下這張便條的用意。但這是屍體上留下為數不多的線索，我想我們可以追蹤一下。」

羅靖城說，「交給我。」他讓姚紀遠再去見見這個車主，如果說車主沒有問題，也和危然的案子沒用任何交集，那麼車子是不是有可能因為外借或者其他可能性跟案子有某種交集。然後他拉著沈瀾將他按到電腦前，從裡面拖出一個文件夾，「這些是宴會當天的視頻。我們已經看了很多遍，並沒有找到危然口中那個將紅酒灑到他身上的服務生，現在借用沈法醫這眼睛再鑒定一番。」他又特意指了指擺在桌子上那張危然給嫌疑人畫的畫像。他自詡自己的眼睛有人臉識別功能，卻從來沒有找到這個人的存在。

沈瀾抬起頭，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彷彿想要確認這是不是羅靖城整蠱他的方法？

羅靖城很真誠的聳了聳肩，「如果再沒有線索，這條線咱們只能放棄了。也許沈法醫這雙專業的慧眼跟我們凡夫俗子不一樣，能夠找到蛛絲馬跡。」

沈瀾無奈的搖了搖頭，將疲憊的身體扔進椅子里，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樑，然後戴上了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