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的這麼隨便你老媽會不會不喜歡？」陳鍥湊到葉辰身邊，扯了扯自己的藍色羽絨服。

「又不是挑兒媳婦，她不介意。」葉辰薄給他整了整翻起的衣領。

快要過年了，冷風刮在臉上有點瑟瑟的疼，陳鍥緊了緊自己的格子圍巾，突然發現身邊這傢伙竟然光著脖子就出來了！

「葉良辰你有點厲害啊，這麼冷的天穿這兩件就敢出來，你怎麼不光著膀子出門？」他媽的臉上還有傷呢，怎麼一點不在乎自己死活？

他脫下圍巾，呼啦兩下胡亂往葉辰脖子上一套，葉辰剛給他翻好的衣領又被他豎了起來，然後拉緊拉鏈密不透風地把脖子包住。

葉辰靜靜看著他臉上老媽子似的神情，突然湧起一股想把他緊緊抱在懷裡的衝動。

然而他只是深吸一口氣，別過了頭。

有些事情一旦挑明了說，就再也回不去了。

「要不要給阿姨買點什麼？」陳鍥不知道他此時的心理活動，指著身邊的超市問。

「嗯。」葉辰應了一聲，把前腳踏進超市大門的陳鍥一把扯了出來，拎著他拐進了角落處的花店。

「為什麼買玫瑰花？這不是送情人的？」陳鍥看著葉辰手中還泛著水光的玫瑰，驚奇地瞪大眼。

「她喜歡，」葉辰挑了挑眉，道：「而且送你也不會送玫瑰。」

「臣妾才不做你情人！」陳鍥故作嬌嗔地拍了他一下，然後好奇道：「那你會送我什麼？」

葉辰瞄了他一眼，先行走了出去，兩秒後丟下一句——

「雛菊。」

「卧槽葉辰你給老子說清楚你什麼意思？看起來根正苗紅一少先隊員怎麼思想這麼不純潔？還能不能做革命隊友啦！！」

葉辰走在前面，輕輕勾起了唇角。

剛剛在花店，陳鍥正蹲在門口研究一盆盆不同顏色的小雛菊，他站在店裡看店長給玫瑰包上白色的絲帶，店長一邊包著玫瑰一邊面帶微笑地告訴了他雛菊的花語。

——永遠的快樂，和隱藏在心底的愛……

陳鍥覺得葉辰買了束花就已經很奇怪了，可當他被領著越走越偏越走越荒無人煙的時候，他的心情就已經不是怪異能形容的了。

不是說帶他來看阿姨，怎麼來到了……墓園？

他看著前方葉辰的背影，恍然想起了擺在葉辰床頭的那張照片，和他家裡那個一直鎖著的房間。

他很早以前就問過，問那個房間怎麼一直都不讓進去，葉辰會告訴他，那是他媽媽的房間，他媽媽不喜歡別人亂碰她的東西。

而如今，葉辰說帶他來見母親，卻把他領到了這個毫無生氣的墓園。

那個對著鏡頭微笑的女人，那位一臉慈愛的母親，原來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在地底長眠了嗎？

陳鍥突然不敢走下去了，頓在原地有點無措，眼眶裡蓄了一泡眼淚，在葉辰轉過身來看他時奪眶而出。

他想起有一年爸媽因為工作太忙，沒顧得上回老家過年，就一家人在城裡草草過了。除夕那天晚上他興沖沖跑到葉辰家敲了半天的門都沒有動靜，第二天問他去哪了，他說去找媽媽了。

那個闔家團圓的日子，他正在家裡吹著暖氣跟爸媽吃年夜飯觀賞煙火的日子，年紀小小的葉辰是不是正頂著料峭寒風在黑夜裡踽踽獨行，只為在這本該團聚的日子，在母親墳頭親手獻上一束她生前最愛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