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很小，般若和戚暉談話的聲音封慎都聽的很清楚。

戚暉很擔心般若，見他嘴巴里塞得鼓鼓的，又說不出很重的話，就一直嘆氣：「你也知道這個地界很危險的，你不能再隨意帶陌生人進來，上次那個，還有上上次……」

蛋漢堡塞得太飽，般若想開口說話，像倉鼠一樣一直快嚼。

戚暉又被他逗笑：「你啊，你一走張嬸就念叨你，一直問你在學校過的好不好，還總和我說她女兒要從國外回來了，」對上般若抬起的水汪一片的大眼睛，戚暉卻再說不下去：「你不是和我說這周末不回來麼？怎麼還是回來了。」

般若拿筷子的手停下來，猶豫著沒說話。

戚暉擔心的：「怎麼了？是在學校遇到什麼事了麼？」

般若斂眉：「是我之前和老師說的那個王奕，他明天過生日，一直給我發消息，我就回來了。」

「那個王奕還在糾纏你？」

「大熊他們去過以後他收斂了很多，最近是因為他要過生日，我拒絕了，他又托班上其他人來講，我實在有點厭。」

「他這人真是厚臉皮，就像個狗皮膏藥一樣，揭也揭不掉，之前還想對你做那樣的事……」

般若不好意思了，不讓戚暉再說：「老師你小聲一點，家裡有人呢。」

「你就是脾氣太好了，還有，當然是我們般若長的太好看了，想藏也藏不住。」

般若被逗的氣的站起來：「不想和老師說這些了，我去洗漱了，今天老師洗碗。」

般若在卧室旁邊的小洗手間洗漱，封慎躺在床上聽到水聲，回想著剛才聽到的話看到的微信，還有般若透白的脖子，莫名抿住了嘴角。

般若洗好走進卧室，發現簾子里沒有光，正準備掀開看一看，被戚暉從背後抱住。

「你這小子，偷偷摸摸的想幹什麼？」

般若連忙讓他小聲一點：「老師不要打擾別人休息，他好像睡了，我擔心他睡姿壓到傷口，想看一看。」

「你啊，早點睡吧，他們幹這一行的人心理素質可強了，用的著你費心麼。」

般若沒掀開簾子，窸窸窣窣的睡到隔壁床，過一會兒封慎聽到了他輕柔的平穩的呼吸聲。

封慎常年在外頭，睡覺時總懸著一顆心，可能是才打了麻藥，他閉上眼，再睜開時天已經大亮。

外頭是年輕人吵鬧的聲音。

般若回來了，這裡比往常要熱鬧些，大熊他們幾個在小院子里打牌，般若給他們倒汽水遞水果。

般若喜歡坐在旁邊看他們打牌，聽他們講最近發生的有趣的事，大熊他們跟著地界上一個叫傑哥的人，通常在晚上活動。

大熊牌好，心情也好，更樂意和般若講八卦：「你昨天晚上聽到什麼沒有？說是黑瓦幫的人內部火拚，損失慘重呢。」

般若不懂，不恥下問：「黑瓦？就是你上次和我說的很大很大的幫派，他們火拚怎麼會到我們的地界？」

般若搭腔，大熊更是得意：「什麼他的我們的，我們這小地方是人家看不上。」

「你不是在傑哥手下做事麼？」

「黑瓦手裡多少走私的路子啊，什麼夜總會洗浴中心，又是什麼買地開公司的。傑哥？呵，什麼也不是。」

般若還想說話，上衣口袋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立刻就站起來，往屋裡走。

手機一直在響，響了一分鐘後掛斷又立刻重新響起，般若只得接起來。

是王奕打開的，電話一接通他就立刻開口：「般若，我今天過生日，你真的不來了麼？」

般若一直走到卧室門口，確認院子里打牌的人怎麼也注意不到了，才開口：「王奕，這件事，我想我說過很多次了。」

王奕哀求的：「般若，我知道以前是我做的不對，你給我一個補過的機會好不好，你不能因為我一時的錯誤永遠的否定我這個人吧。」

「你怎麼總是這樣呢，就算是普通朋友之間相處，也要講究你情我願的，為什麼什麼事都要順著你的心意才行？我不喜歡你，不想和你有任何接觸，不行麼？」般若捂住手機聲筒，壓低著聲音發脾氣，一邊注意院子里其他人的動向，一抬頭和卧室里人目光對上。

電話里王奕還在說著什麼，被靠近的封慎按掉接聽鍵。

封慎穿的是昨天般若給他的一套衣服，大小正合適，靠過來的時候帶著家裡常用的芳香劑的味道。

般若一陣恍惚著，連忙扶著封慎又坐回床上：「你身上還有傷，要一直靜養的，不要亂走。」

封慎盯著他，鬼使神差的伸出左手覆住他的後頸，簡明扼要的提出要求：「我想洗澡。」

般若覺得癢，又因為封慎是個病人不敢亂動：「你的傷口太大，最近都不能沾水的，我昨天給你擦過身體了，你要是受不住，我再幫你擦一擦。」

「好啊。」

般若以為封慎會起身，但他還保持著握住自己後頸的姿勢，和病人不能太計較，般若就乖巧的低頭看腳尖，神遊著想些別的事。

大熊他們走進來看到的就是般若這樣小媳婦的模樣，震驚的問：「般若，這人是誰啊？怎麼沒見過？」

般若抬頭，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封慎開口：「我是般若的學長，昨天和他一起從學校回來的。」

封慎穿的是白T加牛仔褲，減了些凶氣，加上是般若的朋友，大熊他們根本不會疑慮。

大熊：「傑哥突然喊我們有事，就先走了，不在這吃午飯了。」

「那你們帶來的菜怎麼辦？老師今天有事，晚上才回來呢。」

「我上個月不是買了雪櫃麼，你是不是又忘了？辦完事我們就回來了，不說了不說了，我們先走了。」

般若想起身送送他們，手機又響了，來電顯示「大哥」。

肯定也是為了王奕的事，般若看著發亮的手機熒幕發愁，一旁的封慎突然拿過手機，按下接聽。

封慎：「你好。」

大哥聽出來不是般若的聲音，準備好的長篇大論一下被堵住，訕訕的說：「你，你好，我找般若。」

「如果你是來當王奕的說客，我想沒必要讓般若來聽，作為和般若一個宿舍的朋友，這種事都不站在他這邊，也沒什麼自稱大哥的必要。」

大哥著急的：「你是般若的什麼人，輪得到你來評判我和他的感情分量麼，我雖然不清楚他和王奕之間到底有什麼事，但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會站在般若這邊的，般若的性格我們大家都清楚，如果不是碰到他的底線，他連個不字都說不出口……」

封慎冷淡的打斷：「同學，你如果沒什麼事，我就掛電話了。」

大哥拿態度強硬的封慎一點辦法也沒有：「請你轉告般若，他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不要總一個人悶在心裡，我們整個宿舍都很擔心他，那小子怎麼看都不是個好東西，不管怎麼樣我們永遠向著他的。」

「我知道了，掛了。」手機遞迴般若手裡：「他說站在你這邊，讓你別總把事情憋在心裡。」

般若抬頭看封慎，笑：「謝謝你。」

是麼，那你，要拿什麼來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