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對席莫君來說格外漫長而煎熬，與沈逸謙的撕打從床上發展到了浴室里，兩個人困在狹窄的浴缸里也沒有停止戰鬥。

沈逸謙不知是不是學過什麼格鬥術，席莫君打不過他，最後又被對方反剪住雙手按進了溫熱的水中。

窒息帶來的恐懼讓席莫君瘋狂掙紮起來，可身後的人卻殘忍地將他壓制住，動作不停，一下又一下，兇狠而霸道。

就在席莫君感覺自己會死在這破浴缸里的時候，沈逸謙把他從水裡拉了出來，新鮮空氣灌入肺部的瞬間席莫君竟然詭異的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體驗，那感覺太過激烈，以至於他趴跪在浴缸里久久不能回神。

沈逸謙趁著對方愣神的功夫拔掉了浴缸里的木塞，讓已經變冷的水流走，又安回木塞重新放起熱水。

「席總，你還好嗎？」沈逸謙從背後擁住席莫君，讓他靠坐在自己懷裡，溫柔地親吻著男人冰涼的耳骨。

席莫君沒有說話，半張著嘴巴微微喘氣，似乎還沒從剛才窒息的恐懼中緩過來。

沈逸謙也不著急，等浴缸里的水沒過胸口後才關了龍頭，微瞌著眼皮有一下沒一下地吻著席莫君的脖子。

「別他媽親了。」不知過了多久，席莫君終於說話了，聲音很悶沉，想必也是因為溺了水的緣故。

沈逸謙雖然看不見席莫君的臉，但能想像到男人受氣陰沉的表情，於是忍不住悶笑一聲，有些不舍地把自己的唇挪開，「事後溫存這麼浪漫的事情，席總不喜歡？」

「浪漫？你現在把頭扎進浴缸里憋十分鐘更浪漫，我更喜歡，麻煩你滿足一下我。」席莫君忍著身上的疼痛挪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色厲內荏威脅道，「今天的事我都記下了，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裡。」

「不然呢？席總會怎樣對我？」沈逸謙問。

「百倍奉還。」席莫君的語氣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沈逸謙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幾乎被咬穿的肩膀，心想該怎樣賠罪才能讓對方饒自己一命。

「或許我們可以打個商量？」沈逸謙笑著用指尖去蹭對方的臉頰，卻被對方一扭頭咬進嘴裡。

「席總，我這手指還要彈琴，你就給我留著吧。」沈逸謙這會兒是真有點擔心席莫君會直接把他手指頭咬掉，於是用另一隻手繞到男人身下虛虛一握，「乖，今天就先放過彼此好嗎？」

被握住命門的席莫君氣啊，呸的一聲把嘴裡的手指吐出來，罵罵咧咧道，「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下面那根廢了！」

「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席總還是不要做的好。」沈逸謙笑著揉了揉席莫君的頭髮，「回床上休息吧，快天亮了。」

「累，不想動。」席莫君是真的累了，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破罐子破摔道，「要麼你抱我回去，要麼你把我一個人丟這。」

「席總，你這是在撒嬌嗎？」沈逸謙失笑，這撒嬌的態度可真是強硬啊。

席莫君冷哼一聲沒有說話，沈逸謙無奈嘆了口氣，「那你總得先起來讓我出去吧。」

席莫君於是慢吞吞坐直身子，因為拉扯到傷口痛得一直嘶嘶抽冷氣，心裡又把沈逸謙罵了個狗血淋頭。

沈逸謙從浴缸里出來，背對著席莫君道，「我背你回去，你這個體格我可抱不動。」

「隨便，但你要是摔疼我，我也會記仇的。」席莫君說罷一手撐著浴缸邊沿慢慢站起來，趴在對方背上，胳膊無可避免地壓在了沈逸謙肩膀的傷口上。

沈逸謙皺了皺眉，沒說什麼，兩手托住席莫君的大腿把人背回了床邊，然後轉過身讓他在床上站穩了才鬆手。

「睡吧。」沈逸謙懶得去管自己身上的傷，從另一邊爬上/床面對著席莫君躺著，「席總要跟我相擁而眠嗎？」

「滾。」席莫君扯過被子背對著沈逸謙把自己裹了起來，「吵到我睡覺我會生氣的。」

說罷頓了頓，語氣有嚴肅認真了幾分，「是真的生氣。」

「所以席總剛才，都不算真的生氣嗎？」沈逸謙抓到了重點。

「少屁話，從現在開始給老子閉嘴，我要睡了……」最後幾個字已經輕的像是夢語，不出兩秒沈逸謙就聽到了對方綿長平穩的呼吸聲。

看來今天真是把這位大少爺折騰慘了。沈逸謙輕手輕腳關了房間的燈，本想去摟對方，想到對方剛才認真的警告，終是搓了搓手指放棄了這個念頭。

這一晚雖然很累，但身體上的痛卻折磨得席莫君並未休息好，甚至還做起了噩夢，夢到一些交錯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朝自己揮舞著棍子，嘴裡不住地罵喊著什麼。

席莫君躲不開，只好把自己蜷縮起來，咬著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有哽在喉嚨里的嗚咽聽起來格外可憐。

沈逸謙就是被這嗚咽聲吵醒的，他打開床頭燈發現席莫君把自己縮成了一個球，連臉都幾乎埋進了胸膛里，整個人還在不住地發抖。

「席總？」沈逸謙猜測席莫君可能是做噩夢了，便輕輕叫他，「莫君，你還好嗎？」

席莫君聽不見沈逸謙的叫聲，只是用力把自己縮起來好躲避砸向自己的武器。

沈逸謙不敢輕易叫醒席莫君，只好把人抱進懷裡，溫熱的手掌一下下安撫著對方的後背，希望能緩解一下對方的痛苦。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席莫君似乎是感受到了溫暖，終於不再發抖了，握成拳頭的手也鬆開了一些，沈逸謙於是拉著對方的手擱在自己腰上，把人抱的更緊了些。

這時候沈逸謙已經沒了什麼睡意，他依舊輕撫著席莫君的後背，腦海里漸漸浮現當年二人初次相見的場景。

那時候的席莫君跟現在完全不一樣，沒有現在這麼輕浮暴躁，也沒有現在這麼脆弱。

記憶里的席莫君更像是一朵封在玻璃罩里的玫瑰花，看起來是那麼孤傲矜貴，讓人想碰又不敢碰。可現在，他卻變成了一朵野生玫瑰，充滿塵土的氣息，渾身長著自我防禦的刺，看起來無懈可擊，但其實只要輕輕那麼一折，他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