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讓蕭燁越來越輕鬆的心理治療持續了一個半月，在和呂彥的六次見面，統共十二小時的相處里，蕭燁慢慢從一開始的敵對心理，漸漸地轉向帶著欣賞的同輩心理。

撇去兩個人的醫患關係，這一周一次的心理治療簡直就像是老友見面敘舊一般，呂彥不愧是鍍金回國的博士，無論蕭燁有什麼樣的問題，是在治療過程中，還是私下的微信聊天里，呂彥都能給予自己身上的問題一些建議，蕭燁從中受益匪淺。

現在，蕭燁每天都要和呂彥聊些話題，雙方也會以彼此的名字稱呼，關係似乎更進一步。

這天是星期三，方同在午休時間找到蕭燁。

「這個星期六，有一家新酒吧開業，邀我過去，咱倆一起去唄。」

蕭燁搖頭。

「去嘛，你就從來沒和我一起去過這種場合，去唄！」方同當然不死心，生生和蕭燁磨嘴皮子。

蕭燁拒絕得毫不留情：「不去。」

「為什麼！！！」

「九點之前我就得睡覺。」

方同挫敗，「能不能改改你那老古董一樣的作息，你現在才26歲，為什麼非得活成62歲？」

「你是個男人，為什麼非要和女生一樣，去哪兒還得有個人陪你。你在床上，是這個嗎？」蕭燁隱晦地做了個手勢。

方同炸著毛，一邊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掃射蕭燁，一邊又憋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我可是受人之託才來叫你，哼，早知道就是這個結果！」方同憋到最後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受人之託？」

方同怒哼一聲，「還不是呂醫生拜託我的。」

「呂···彥？」蕭燁不解。

「他說，如果有能帶你多出去接觸不同人群的渠道就要多利用，我就和他說最近有這個聚會，結果呂彥說他也是在受邀之列，剛好讓我把你帶上。」

蕭燁若有所思地點頭，「我不去。」

方同：····

星期六的兩個小時如約而至，蕭燁在這段時間裡明顯心不在焉，好幾次都走神得厲害。結束時，蕭燁欲言又止，呂彥則裝作沒有發現，繼續送著蕭燁出門。

「呂彥····」蕭燁喊道。

呂彥「嗯」了一聲，把已經背過去的身體轉過來，疑問地看著蕭燁。

「你··今晚要去那個聚會嗎？」

「什麼聚···，啊，是方先生和你說的那個。有點可惜，我今晚要處理一篇學術論文，恐怕不能和你們一起去了。」

「你不去嗎？」蕭燁問。

呂彥搖頭。

「哦···」蕭燁點頭，「我其實不太喜歡這種聚會，這次方同來說是你讓我去的，我有些驚訝，所以就來問一問···」說罷，蕭燁不好意思地笑了。

蕭燁極少露出笑容，這事兒要是問方同，他能把蕭燁這五年來笑的次數給你精確說出來。

呂彥盯著蕭燁的笑容，眼前的這個人瞬間和之前那個妖嬈吞吐著自己身下之物的蕭燁重合，那笑綻放在這樣一張秀氣的臉上，實在曇花一現一般引人嚮往。

輕咳一聲，呂彥開口：「我是希望你能多和人群接觸，有利於你繼續放開心理，如果能遇上某個好姑娘，談一場戀愛，你也就不用再來我這兒了。但是，也不用勉強，呆在家裡休息也很好。」

蕭燁點頭，心情愉快地和呂彥告了別。

呂彥一屁股坐在剛剛蕭燁坐過的地方，同樣心情大好。

「哥，你來了！」張軒朝呂彥招手，笑得臉上要開出花兒來。

呂彥今天打扮得倒沒有上次那麼吸引人，只簡單的一身行頭，看到張軒也偏頭露出笑來。

「怎麼，你的那條鯽魚來了？」呂彥走到張軒身邊，輕聲問。

「嘿嘿，剛剛看到他，我都沒敢出去。」張軒興奮地壓低聲音湊在呂彥耳旁說。

「嗯，好好把握機會。」呂彥沒多說，拍拍張軒的肩膀，先行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落座。

擺脫了幾個上前搭訕的男男女女，呂彥開始專註地觀察周圍的每個人。

莫不是燈紅酒綠迷了眼，否則為什麼要把大好的時間浪費在酒池肉林中？呂彥看著一個熟悉的肥胖身軀，似乎是某個交好的張軒的狐朋狗友。

喝了接連三杯果汁，呂彥看看錶。

正好九點半

還得等半個小時，呂彥心想。喝下去的三杯果汁消化得極快，呂彥決定先去放個水再來繼續。

張軒接連開了兩家酒吧，這小子壓根不心疼錢一樣，兩家酒吧的裝修風格完全不一樣，害得呂彥找了幾分鐘才找到洗手間的位置。

這新洗手間裝修得比上次的那塊還要隱蔽，大概是迎合老闆的性向，男廁大得離譜，小便池和封閉衛生間中間還有綠植做遮擋，也不知道是為了遮擋什麼。

呂彥想著有趣，解決完生理問題就準備找張軒好好問問這都是誰設計的，還沒出門，就聽見那被綠植遮擋的地方傳來壓低的粗暴鼻息。

原本沒想理會，呂彥的右腳已經邁出一步，不知怎麼的，又收回來，轉而邁出左腳，朝那綠植走去。

越靠近，那聲音越大，是兩個男人的喘息，其中一個像被堵住了嘴，「唔唔」地低叫著。

呂彥心下一緊，屏氣凝神地聽了一會兒，「咣當」一聲，呂彥把那大花盆的綠植一腳踹翻，褐色的泥土和透出根莖的綠植慘兮兮地趴在光潔的地面上。

裡頭的喘息聲應聲而息。

冷著眼，呂彥看著一個男人從自己面前快步走過。路過呂彥面前時，男人頭埋得低低的，露出頭頂微禿的部分，在洗手間蒼白的燈光下閃著黃色的光澤。

又等了片刻，有高跟鞋「噠噠」腳步聲走來，呂彥站直身體，面無表情地看過去。

「你····」

「真巧，又見面了。」呂彥說。

一瞬間的怔愣後，女人打扮的人笑笑，慢吞吞地走到洗手台前洗了手。

濕淋淋的塗了紅色指甲油的右手伸到呂彥面前，「你好，我叫肖夜，肖像的肖，夜晚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