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說: 儈子手的飼寵日常 作者:一笑梦三生 字數:2129 更新時間:2019-04-26 09:30:04
鐵鏈嘩啦嘩啦的隨著男人走動而響動,不知過了多久,這份聲音停下了。
屋外的雨,滴滴答答的落的聲響更大,除去這聲音便再無其他聲音。
羅剎一直都閉著眼睛,她身上的力氣,其實是足夠她起身的,但是卻並不足夠她離開這裡去尋大夫,而且她也並不打算出去尋求救助,若是想,她早已可以毫髮無傷的躲了那一劍,離開蘇家,便是因為她不想,方才成了如今模樣。
陡然,一隻僵硬冰涼的手掌抓上了她的手臂,幾乎是下意識皺眉,猛地一把將那不知是何人的手掌握在手中,使了力氣。
睜開眼眸,便瞧見那個她以為已經離開的男人蹲身在她眼前,身上依舊泥濘,唯獨那腳上的鐵鏈已經被他去除,此時正被他握在手中。
下意識的放鬆了力道,鬆開手,傷口處此時的疼痛,卻讓羅剎有些心情不悅,不似方才的溫柔,她冷漠的道:「想死嗎?」
她的放手只有一瞬,若是他惹了她,別怪她將他徹底的留下。
男人沒說話,或者說,他也沒法說話,無論他想要說什麼,已經壞掉的嗓子,都讓他說不出話。
他皺起眉,抿了抿唇,在羅剎攤開的掌心中比劃下這樣一段話:「我帶你走,不許掙扎,否則我就打暈你!」
挑了挑眉,羅剎覺得一定是自己傷的太重了,出現了嚴重的幻覺,這個小寵物說什麼?
帶自己走?
他知不知道,瘴氣林中,就是他一個人離開都很難?
知不知道,她並沒有求救的意思?
打暈自己?他倒是……
剩下的排腹還未想完,便瞧著男人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鐵鏈,那擁有一把玄鐵鎖的鐵鏈頭,若是砸在人腦袋上,應該不止是讓人暈倒那麼簡單,若是力氣用的大了,只怕會讓人腦袋開花,鮮血橫流。
「……」雖然說莫名的覺得有些可笑,可偏偏此時羅剎身上唯一的力氣,方才也用來抓了蘇可嵐的手,所以此時,她除了腦袋犯暈之外,便什麼也不剩。
只是也不知是偽裝的太好,還是如何,羅剎此時看起來倒是情況還不錯,至少沒有瀕臨死亡的感覺。
而此時蘇可嵐正用一雙漂亮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她,神色淡漠,眸子黑漆漆的,讓人難以忽視他眸中的執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如同杠上了一般兩兩相視,誰也不率先移開目光,直到蘇可嵐似是等的不耐煩了,卻又顧及女人狠辣的身手,手中的鐵鏈蠢蠢欲動的抬起,真有往羅剎腦袋上落下的勢頭。
「……」總覺得自己將會不是死在劍傷下,而是被人砸死的羅剎開口道:「你想怎麼帶我離開?」
她這小寵物,是打算報仇吧?
怎麼看,那鎖頭都是蠢蠢欲動的打算落她腦袋上!
蘇可嵐聞言,沉默著又看著面前面容慘白的女人好一會,這才背過身。
這是要背自己的意思?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傷處,羅剎再次覺得眼前這男人其實是覺得自己死的太慢,所以來公報私仇的吧?
手臂被人拉扯著,男人的力氣不算大,但在此時卻又讓羅剎無法忽視,在其安穩的待在他背上時。
明明是很消瘦的背,很瘦弱的身軀,便是背負她起身的那一瞬間都在踉蹌。
偏偏他成功的將她背起了,邁出了步伐,行走時緩慢卻很穩健。
在屋外雨水落在肌膚上時,羅剎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她在黑暗之中放開了手,將自己蜷縮在原地,任由黑暗將其籠罩,偏偏此時有一隻手帶著明亮的光伸了進來,等待她抓住,執著的停駐在原地,等待她……
「喂,男人……沒用的,我撐不住了,你自己走吧。」羅剎雙臂圈在男人脖頸上,腦袋安放在蘇可嵐頸邊低低的道。
雨水讓蘇可嵐身上泥濘散發著一股子腥潮的味道,卻讓她覺得很是好聞,眼前的重影越加的重,意識在逐漸模糊,那是一種羅剎十分稀奇的感覺,她並不是沒有重傷過,但卻從未有任何一次,讓她感覺如此無力,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原來……死亡的無力感是這樣的?
背負她的身軀似乎有一瞬間僵硬,便是步伐都停頓了一下,但也僅是那一瞬間,而後便是繼續前行,執著背負著她前進。
羅剎見此,嘴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笑。
自己走?不可能的,如果男人敢將她放下,她這雙手臂就可以毫不費力的讓他窒息死去!
她放手過,是他伸出手的,所以她不準許有半途而廢的情況出現!
也許是蘇可嵐的那份似曾相識的執著,就好像婚後第二日,明明已經遍體鱗傷,卻還在堅持送出那一封赤紅的信件,那時羅剎便覺得蘇可嵐很特別,特別到了她會尾隨送他最後一程。
也許是羅剎覺得自己在黑暗之中,一直等待的那個人等到了,所以她自己並沒有救自己,卻又並不抗拒別人的救援,大概是因為她一直在等,等一個人將她拉出黑暗,給她一抹溫暖,給她一份相同的執著。
她緩緩的埋頭在蘇可嵐頸邊,原本還算有力氣的雙臂,放鬆了力氣,只是軟軟的搭著,她聲音低啞的道:「喂,為了你……我會努力撐……」
撐住?還是撐一下?
剩下的話語一直注意身後人狀況的蘇可嵐並沒有聽見,因為身後背負的人,已經完全放鬆軟下的身軀,告訴他這個一直都在強撐著的女人陷入了暈迷。
蘇可嵐眼中有了急切,但他並沒有停下步伐,想要走的更快些,但又怕牽扯到身後人腹部傷口,而保持著平穩的步伐。
他可以自己離開去尋藥,但他怕,就在他離開的一瞬間,身後的這個人,就如同他的哥哥父親一樣,悄無聲息的死去,最後連屍體都無法保存下來。
如果將其背負在自己身後,就算死,她也是死在自己背上,死在自己身邊……
雨水無法驅逐瘴氣林的瘴氣,依舊霧蒙蒙的一片,那一片氣霧中,一個消瘦的男人背負著一個女人,小心翼翼的前進著,幾次三番的摔倒,依舊不肯放手,便是額間鮮血直流,卻在滾下陡峭的溝渠時,將沒有意識的女人護在懷中,讓自己撞上了樹幹。
即使疼痛,受傷卻依舊 沒有聲音,如同一出啞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