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說到了開心的地方，郝任目光中出現了嚮往，便是面上的笑容都真了幾分。

可惜笑著笑著，她便斂了笑意，低頭看懷中抱著的白狼，似乎落寞的輕嘆了一聲，抱著它離開了原地。

她離開的身後，一片屍山血海，數十人互相存在敵意，又都留存在一地的後果便是，無一活口。

便是活著，郝任也會讓其咽下那最後一口氣，從一開始雪域派教的人建議在無妄之森考核，不再同平素訓練時之外無妄之森外圍，而是可以深入，郝任就沒打算讓靠近密地人活著出去。

既然她們都看著霜無雪進了密地，定然是靠近過的，那麼……就為她們陪葬吧，不然一人離開豈不是太孤單了。

……

夜風微涼，霜無雪尋的安全之地乃是一處荒蕪的斷崖，即使身後並無人追上來，兩人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抵達。

站在斷崖邊，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若是霜無雪不是自己從下頭爬上來定然也會懷疑此處當真不是自絕的好去處？

攬上男人略顯消瘦的腰肢，她將蘇謹瑜的腦袋按壓在胸前，一邊道:「若是怕，便閉上眼睛。」

頓了頓，害怕男人以為她是帶著他尋死，她又道:「相信我！」

「好。」千篇一律的應答，蘇謹瑜並不覺得這看似萬丈深淵的地方有什麼好懼怕的。

師傅說，天下間最黑暗，最深不見底，最讓人無處探尋的是……人心。

輕抬腳攬著男人向下一躍，白日里濃霧籠罩看不清楚，黑夜中唯有一片漆黑的斷崖，竟是一躍之間僅有一株古樹的距離，不過幾息便落了地。

腳踏落地後，蘇謹瑜這才抬起頭去探查這被稱之為安全的地方。

岩壁的輪廓並不是特別清晰，但依稀之間還是能夠看個大概，竟是一處四五家小村落的規模大小。

腳下踩著的應當是軟軟的青草，空中滿天飛舞著閃著熒光的螢火蟲，密密麻麻的照亮了這處不算小的空間。

「咳！」陡然女人一聲猛烈的輕咳讓本心有好奇的男人回了神。

攬在腰間的手被收回，霜無雪再也無法支撐重傷的身軀，單膝著地「哇」的一聲口吐了鮮血。

身軀上本就有同那群人廝殺留下的傷痕，更加不說強行動用內力同這麼多年在霜家不計後果的練功，便是再強健的身軀早已千瘡百孔，更何況她……

即便如此，她也僅是停頓了一會，道:「無妨，不必憂慮，能將瘀血吐出是好事。」

「恩。」男人靜立在她身後，低垂下頭低低應了一聲，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應當是尖銳的指刺破了掌心，點滴鮮血順著指縫滑落，髮絲掩了面讓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可惜，並未回頭的女人也沒有在意這一點，或者她也沒有心力去在意男人的奇怪之處。

乘著還有力氣的時候，她已經起身拉著男人走到了一處還算背風的地方，將男人牢牢的抱在懷裡，遮掩上他的眉眼聲音低低的帶了歉意道:「抱歉，給不了你好的環境，你應當也累了，入夜了，也該睡了。」

「好。」依舊是一成不變的應道，聲音也是清冷淡漠沒什麼感情的，霜無雪險些覺得這懷中人不過是個木偶，只會應答這麼一個字。

不過，這番也是好的，她本也不喜歡吵鬧之人，便是這般有人陪著也是極好。

興許是累極了，霜無雪不過一會便熟睡了，那遮掩在蘇謹瑜眉眼的手掌也順勢而落。

攬在男人腰間的手臂卻是緊緊的，讓人無法忽視。

蘇謹瑜靜默了好一陣子，待確定身後的人完全熟睡他這才小心的掙脫了女人的手掌，爬起身跪坐在霜無雪面前。

此時霜無雪臉色太蒼白了，便是螢火蟲那瑩瑩綠色也遮擋不住她面上的倦色，眼簾下一片陰影，同平素那有些孩子氣的人不同，此時的她，眉宇間帶了怎麼也散不開的褶皺。

他想，她應該是累極了，也傷狠了！

「沒關係，一會就不疼了……」喃喃的蘇謹瑜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撫上了女人的面龐，輕輕的摩擦了兩下。

他想，便是若師傅所說會失心，會跌入深淵，他也是甘願的，並且義無反顧。

若她今後並不值得他透露自己最後的秘密，他也……無怨無悔！

更何況，他的秘密同其他珍寶而言，其實有些無用呢！

淡淡的血腥味瀰漫，瑩瑩光亮中，男人狠心的在胳膊上的傷處挨上了凸起的牆壁，狠狠的加深了傷口，讓鮮血流的更加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