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病情並沒有好轉，許軼難得請假在家休息。

周凱按照約定前去排練，休息期間，他對著琴鍵發獃，思考要不要去看望許軼，但等到晚自修結束，想著對方可能睡下了。

幾次借口，幾次推翻，最後，周凱荒謬地想到了趙域，因為許軼在知道自己和趙域關係好的時候的神情轉變。這種想法很不堪，只是許軼退得周凱連緊逼的步伐都要跟不上了。

「周凱，今天的練習結束啦，辛苦你了，沒發現掛鐘壞了延遲了這麼久。」楚憐正過來道歉，抬眸瞬間卻發現房間外閃過的身影。

「門外的是趙域？」楚憐不解地發出聲音，周凱應聲回頭，正巧與趙域對視。

趙域在外舉起周凱的書包，對走出來的周凱說道：「教學樓斷電了，幫你把書包帶出來了。」

「謝謝。」周凱這邊和楚憐告別後，與趙域並肩下樓。

趙域點數著剛才新布置和新發下來的卷子，雖說校慶臨近，但同樣的，校慶之後是第三次月考，忙碌之中帶出來的所謂歡愉，組建了一個只有學生和老師受傷的世界。

斷電之後，連停車場都沒有遺漏的亮光，周凱靠著感覺走到腳踏車停靠的位置，只是踩到腳踏板時才發現車鏈掉了，當下他沒有照明工具，所幸是趙域在等他。

趙域並未走遠，聽到安靜的停車場一聲清晰的嘖聲，出聲詢問：「怎麼了嗎？」

「車鏈掉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趙域開口：「走吧，我車停在校外的。」

趙域是騎電動車上學的，就停在學校對出去的馬路對面。

周凱沒料到今晚會拖到這麼晚，也少跟周熠溝通的他忘告知對方自己的去向，只會在到家後在飯桌上看見那台交由周熠保管的手機，不然還能靠手機照照明，試著去修腳踏車。

「你家在哪邊？」

「城南。」周凱話音剛落，趙域就不帶溫柔地加大速度直衝出去，在外人看來就是飆車黨換靜音交通工具了。

周凱沒出聲叫對方慢點，只是皺著眉忍到趙域帶他到臨近家的分岔路口。

「哪邊？」

「左轉。」周凱依靠等紅燈間隙吐氣，明明天氣轉涼，迎風的他還沁出一背汗。

左轉之後，周凱看清許軼房窗的光亮，本來想讓對方在路口放下的周凱硬是讓趙域送到家門。

「謝謝。」

「客氣了，順便而已，我走了，明天見。」

「路上小心。」周凱希望窗口有一雙他期待的眼睛看見這一幕，他想對方會因這一幕有情緒波動，類似逼迫，但是作秀者是帶著瀕死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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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望，許軼看見了這一幕。

許軼在周凱進家門後還呆坐在窗邊，杯里的藥茶涼得徹底，直至許桉澤提醒他關燈休息時，他才將冷的藥茶一飲而盡，苦澀在味蕾上蹦躂，逐漸綻放，逐漸爆發，落得喉嚨幹澀的回應。

只是順便而已。許軼如是安慰自己。

許軼不認為前不久才和自己告白的人，轉眼間就能和其他人轉好，更何況周凱這種小心翼翼的人，能去信賴的人本就不多，而能花儘力氣去喜歡的人，一個就夠了。

許軼很清楚自己在周凱處的位置，但他還是久卧難眠。

許軼和周凱都是惹人注目的存在，外人看來，周凱可能是孤獨的，可實際上許軼才是孤獨的，他身邊不缺朋友，但是他本人從未真正追尋過一顆星星。

如今周凱出現了，那顆讓許軼靜心的星星出現了，但是沾染了人間煙火的星星開始被更多人擁護著，許軼卻一直站在山頂，天上星夠不著，水中星不敢碰。

只怪第一眼太過驚艷，許軼心裡不能再有其他人，可是對方是男生，這就是他不敢的原因。是他不願前進嗎？他比誰都想答應周凱，再去慶祝這種兩情相悅。但他就是個普通人，有著易碎的勇氣，害怕一切斜視和耳語。

那他拒絕啊，但這怎麼狠心，那是讓他心動的人，他知道推搡是機會不是拒絕，多犯賤的舉動，多自私的享受。

許軼一直將自己包裹起來，周凱所見的不過是他最體面的樣子，他深知自己有多黑暗噁心，所以在愛情門前，他只用做周凱的夢中情人就好。

他們各取所需就行，許軼盼望得到的愛情仰慕，周凱被招惹到的愛情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