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還有飯。

因為放假，食堂里的人很少，很空，尤其是角落裡的位置，基本沒有人坐。他們打了飯之後，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了。吃飯的時候，謝承贏沒說話，謝格自然也沒出聲。他一邊吃，一邊偷偷地打量謝承贏。他覺得謝承贏的情緒不太好，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他覺得自己沒感覺錯。

謝格看謝承贏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就算謝承贏是個木頭，也感覺出來了。

謝承贏停了筷子，淡笑著道：「光看我就能填飽肚子是不是？」

被抓包的謝格立馬低頭，「誰看你了。」

「嗯，你沒看。先吃飯，吃完了隨便你怎麼看都行。」

「我說了我沒看！」謝格羞惱地道。

「好好好，別挑食。」謝承贏把自己餐盤裡的菜椒夾到了謝格的餐盤裡，「適當吃一點菜椒對身體有好處，不辣，試一試。」

謝格看著盤子里的菜椒，臉色都快綠得跟菜椒的顏色一樣了，「是不辣，但是味道不好。」

「怎麼不好？」

「有一股味道，不喜歡，我不吃。」謝格堅決拒絕了謝承贏的安利，並且把那些菜椒都夾回了謝承贏的餐盤裡。

謝承贏面不改色地把菜椒都吃進了嘴裡，「這次就饒了你，以後別再挑食了。」

謝格：「我也沒有很挑食啊。」

謝承贏看過去，目光平靜但很有威懾力。

謝格：「好吧，有一點。」

謝承贏笑了一下。

兩人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校道上的燈也亮了起來。學校里安安靜靜的，高三的教學樓也暗了，宿舍樓里到還有零零星星的亮光。兩人就這麼並肩下了樓梯，走上了校道，明明沒有約定，卻不約而同地拐向了同一個方向。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的元旦打算怎麼過。」謝格突然出聲。

謝承贏的聲音在冬天的晚風裡顯得特別溫柔，「前面不是在線上告訴你了？」

謝格拆穿他，「那是你忽悠我。莫洵都告訴我了，每次過節的時候，你都是自己過的，偶爾回去莫洵家，但是也不會常去。你今年就不去。所以，你怎麼過？還是一個人？」

謝承贏恍然地「啊」了一聲。

「你別『啊』呀，怎麼過？」

「怎麼，你想收留我啊？」謝承贏打趣道。

謝格把視線移到別處，「誰要收留你。」

「哦，那你問什麼呢？」

「……」

謝格也不知道自己問什麼。他好像就只是想要求證一下，想知道謝承贏是不是真的要一個人過元旦。但是真的聽見謝承贏承認了，他卻除了心疼之外什麼都做不了。他沒法收留謝承贏，如果他是Alpha或者謝承贏是Omega，這倒還是有點可能。

謝承贏不能去他家，那去莫洵家嗎？可謝承贏要面子，肯定是不會去的。但他又真的不想讓謝承贏自己一個人過節。他想做點什麼。

他一個人糾結了很久，身邊的謝承贏也等了很久。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

謝格本來就覺得有點尷尬，他聳了聳肩膀，「你先說。」

謝承贏說：「別擔心我，我會回家一趟。」

「真的嗎？」

「嗯。不過，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候我沒地方去了，小同桌能收留我嗎？」

謝格借著路燈的光，仰頭看著身邊這個比高了不少的Alpha。這個Alpha臉上帶著笑，說的話好像也是玩笑話，可為什麼聽著讓人那麼心慌呢。

「能。」謝格聽見自己說，然後他捕捉到了Alpha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

「真的能。」謝格深吸了一口氣，「到時候我跟莫洵一起去看你。」

「……」謝承贏的臉上空白了一瞬，腦袋也有點空白。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是高興還是吃醋，這小傢伙安慰人的功力還真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總是頂著一張寫滿了真誠的臉，說著讓人不太高興的話。

他抬手捏了捏這位Omega的嘴，「好了你先閉嘴吧。」

謝格扁著一張嘴，無辜得眨了眨眼睛，他是說錯了什麼嗎？

謝承贏沒給他解釋，雙手插在兜里，先往前走了。

謝格看著謝承贏的背影，歪了歪腦袋，也跟了上去。

……

第二天，謝格回家了，謝承贏也是。兩人沒約好，但是非常巧地在校道上碰見了。謝承贏只背了個包，包看起來還特別輕，像是什麼都沒裝。反觀謝格的書包，一看就讓人覺得沉。

謝格拍了拍謝承贏的書包，「你不帶作業回家？」

「寫完了。」

「打擾了。」

謝格有些憤憤地拽了拽自己的書包帶。

兩人在巷口分開，一個坐公交，一個打了車。兩輛車行駛地方向正好相反，上車後，他們連從窗口告別都做不到。

謝承贏上車後不久，謝驍國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他摁滅了熒幕，沒理那通敗人心情的電話，但是電話那頭的人卻沒有放棄的意思，又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大有一種謝承贏不接電話，他就會繼續打的架勢。

後來電話不打了，幹脆改成發信息。

謝驍國：[不接電話也行，給個準確的時間，什麼時候到家？你凌姨好準備晚飯。]

謝承贏感覺自己要被謝驍國逗笑了。

N：[您都說了晚飯，還用問嗎？]

謝驍國：[你非得跟我抬杠是不是？那是口誤。]

N：[就晚飯吧。]

謝驍國：[趕緊滾回來！]

謝承贏不再回他。

「師傅，不去車站了，去梨園新都吧。」

司機師傅往後視鏡看了眼，「梨園新都是反方向啊小夥子，得加錢哦。」

謝承贏掃了眼前面的表，「隨便。」

到了梨園新都，謝承贏直接按打表的價格給錢，也不管貪財的司機在後面罵罵咧咧。

都到新的一年了，竟然什麼都沒變。

上次謝驍國把租客趕出去後，謝承贏也沒把房子租出去。其實那次也算不上正經的租，因為當時住在他家裡的是他表哥的同學，而且是短租，就租一個月，誰知道被謝驍國給攪黃了。謝承贏也不願意在因為這些事費神，就幹脆把租房這件事給摁下了。

回到毫無溫度的房子，謝承贏只覺得諷刺。他拉開電視櫃下的小抽屜，從最裡面拿出了一個有些生鏽了的鐵盒，從裡面拿出了一串鑰匙。

那串鑰匙的款式已經很老了，但卻被保存得還不錯。

他沒在這個房子里多呆，出了樓後就往斜對面的小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