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信王趙澤
小說: 江湖夜話 作者:君上凤起 字數:3143 更新時間:2021-09-02 14:31:13
「我此行本是要去飄雪山莊恭賀飄雪夫人小孫女滿月的,既然你們被追殺就與我同路吧,也好將金九瑤送回武林盟。」
百芷樓眾人收拾好了東西,葉闊看著她們把金九瑤安置在另外一駕馬車上,莫溪竹則站在馬車旁和他說著話。
葉闊回身,感激地抱了抱拳。
「也好,那就多謝莫樓主了。」
莫溪竹看他這書獃子模樣受不了地擺了擺手。
「行了行了,這一晚上都在謝來謝去的,你不煩我也瞧煩了,只要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就好。」
莫溪竹性格疏獷,雖然有時候說話難聽倒也不是什麼惡人,所以葉闊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只認真地點了點頭。
「莫樓主放心,在下定不會忘了你我的約定。」
莫溪竹不耐地瞧了他一眼後就自顧自上了馬車。
沉玉在一邊聽到他們兩個人說話,在把東西都放到後面的馬車後就走到葉闊身邊好奇問道:
「葉大哥,你答應莫樓主什麼了呀?」
葉闊回頭,看他孩子心性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小腦瓜。
「自然是答應莫樓主幫他找人了,行了,快上車吧,馬上就出發了。」
「哦……」
沉玉被他拍得愣愣地應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已經很久沒人這樣逗他了。
葉闊上了馬車就見步驚塵坐在角落裡閉目養神。
一襲白色長袍緊裹著男子修長勻稱的身姿,墨發及腰,隨意地用緞帶束起,只余幾縷落在頰邊,襯得他的肌膚越加白皙,瓊鼻高挺,唇色微紅,出塵似月華,俊美如神祗一般。
葉闊坐到步驚塵身邊,呼吸放輕,怕驚擾到他,手上還拿著一瓶金瘡藥,本想著給他再擦一下Ι身上傷口的,不過奔波一夜他也累了,還是先讓他休息一會吧。
信陽城雅苑此時哭聲一片,馮教頭沒能追回刺客就只能帶著世子的屍身回去,刺客雅苑的正屋大堂已經放了一口楠木棺材,世子爺的屍身就放在裡面。
外面姬妾僕人跪了一地,都在暗自啜泣,至於裡面有幾個真情實感,幾個虛情假意就不知道了。
「嗚嗚嗚~世子你死了我了怎麼活呀~」
「世子~嗚嗚嗚~」
被世子爺收房的幾個姬妾披麻戴孝哭得梨花帶雨,有的險些背過氣去,還好有僕人把人抬下去,否則還不知又要出幾個人命呢。
靈堂里擺放著香案,邊上有僕人在燒紙錢,火盆烈焰捲舌不斷吞噬著,熱烈的紅卻襯出世間最悲慟的哀。
白髮人送黑髮人,世間最苦莫不過於此了。
靈堂偏廳,僕人匆匆送上熱水錦帕,給剛才哭過的信王舒緩眼睛的酸痛。
此刻馮教頭和出去的幾個護衛都跪在偏廳外面等著信王發落。
梨花木的軟榻上靠躺著一個錦衣華服的男人,此刻男人仰著頭,雙目被錦帕覆蓋著,沒一會兒他自己就抬手把帕子拿了下來,露出了真容。
信王容貌並非上成,但是他鷹眸勾鼻只有一股氣勢在身,此時他雙目微紅,是突聞愛子身亡的噩耗哭紅了眼睛。
此刻終是緩過來一些,只是臉上悲切還在,眼中卻殺意滔天,身邊的下人見狀都趕緊低下頭去拿著東西退出了門外。
信王姓趙名澤,是先帝趙承的六弟,與如今大權在握的攝政王趙沅更是一母同胞,只可惜他足智謀略都不比上頭的幾個兄弟,一向只知道吃喝玩樂鑽研丹砂之道,所以一直不得重用,直到先帝趙承病重才被託孤於他和趙沅兄弟二人。
信王趙澤為人陰晴不定卻唯獨喜愛趙子瑜這個長子,可謂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不管他有什麼要求信王都會答應,可以說是千依百順,就算在外面闖了禍也回回都是信王在背後給他擦屁股,雖說偶有管教卻大多都是輕輕放過,如今他看到自己的兒子好端端地出去卻躺著回來,這讓他怎麼不震怒怎麼不痛心,他恨不得把那兇手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信王走出偏廳,看著跪在地上的幾個人陰沉著面色。
「馮教頭,我是怎麼和你說的,讓你護世子周全,你就是這麼護的?」
因為悲慟過度,他的嗓子幾乎是沙啞的,可說出來的話卻讓跪在地上的馮教頭額頭出了冷汗。
吃人家的俸祿卻沒有將人看護好,這就是罪該萬死,可馮教頭也不想就這麼死了。
「求王爺恕罪,只要王爺留我一條命在,我就是死也一定把兇手捉回來交由您處置!」
跟著跪在馮教頭身後的幾個護衛也都磕下頭嘴裡求著信王。
信王扯了扯嘴角,布了細紋的臉龐在屋檐的陰影之下顯得尤為陰沉,聽了馮教頭。
「你們的命能和我瑜兒的命比嗎!來人,把這些廢物都給我……」
信王的話還沒說完,雅苑的管事就急匆匆地趕來。
「王爺,陳大人來了。」
金陵來的欽差,這幾日也被信王留在雅苑中,如今聽聞信王世子出事,事關皇親國戚,他自然需要探清緣由,也好呈報給皇上。
信王回頭就見身穿朱紅團領長衫的年輕男子跟著侍衛走了過來。
庭院被侍衛舉著火把照亮了,所以分陳雅一來就見到了信王怒容赤目的樣子。
「下官陳雅見過信王。」
陳雅作揖給信王見禮,抬眸見地上跪著的一片人,想來是跟在趙子瑜身邊的人,如今正主出事他們也是難逃一死了。
不過這些與他倒是無關,只是如今朝中幾個大臣都因為之前信王世子搶佔良田逼死農家女兒一事參奏信王,參他教子無方,放任兒子強權霸道逼死良家婦女,但是如今信王兒子死了,這些事怕是會不了了之,而攝政王一向都很關照他這個弟弟,定會想辦法安撫,這可就與聖上原本的期望背道而馳了。
「剛剛下人來報說世子出了事,下官這才急忙趕來,不知抓到了兇手沒有?此事事關重大,下官要即刻寫奏摺給聖上,定要徹查此事。」
信王看著陳雅心頭冷笑,他知道陳雅是皇上的人,這次來信陽說是想讓他暫緩回京以免那幾個老頑固上朝參奏,其實是想拖延時間收集他或者他兒子的其他錯處罷了,說得這般大義凜然,不過是貓哭耗子罷了。
信王雖然心裡明白,可是面上卻不能露出一分,只見他突然衝下台階踉蹌著來到陳雅身前,眼眶濕潤落下淚來。
「陳大人!你要替本王做主啊!小兒、小兒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刺殺身亡,本王白髮人送黑髮人實在是痛心疾首!恨不得將那兇手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可那刺客狡猾,如今竟然沒了蹤影,陳大人,您定要稟明聖上為本王做主啊!」
陳雅立刻扶住老淚縱橫滿臉悲切的信王,臉上也滿是擔憂,可他心裡知道,唯一的兒子死了傷心自然難免,以信王剛強的心性,作出這般嚎啕大哭的樣子可就有作戲的成分在了。
「王爺、王爺您要保重啊!人死不能復生,您要節哀才是,世子爺今日慘遭橫禍,您既然已經通報了當地衙門,如今城門封鎖,想必很快就會有刺客的蹤跡,您為了見到那刺客也該振作起來啊。」
信王被陳大人扶著,他雙手緊緊握著陳大人的雙臂緩緩抬頭,臉上都是淚痕,眼中悲痛。
「陳大人,瑜兒母妃早早就病故,這麼多年來都是由我撫養長大,他雖然性子頑劣卻極有孝心,今日他就是為了給太後和皇上選上幾盆奇花異草才、才落得如此下場啊!!!我的兒啊~」
陳雅聽著信王的話也是難掩悲痛地嘆了口氣,可心中卻直罵信王雞賊,自己兒子死了也不忘那太後和皇上做借口,若非你們信王父子平日里仗著權勢欺男霸女,怎麼會如此死於非命,這刺客恐怕也是與信王父子有仇之人吧。
「王爺,衙門來人了,說是已經追查到刺殺世子刺客的蹤跡了!」
此時雅苑門口的護衛提刀帶著前來通報的官差跑進了院子,跪在二人面前。
聽到有兇手的蹤跡,信王立刻轉過頭來,看向侍衛身後的官差面上立刻帶了狠意,與剛剛痛失愛子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只見信王推開陳大人衝到了那名官差面前拽住了他的衣襟質問道:
「說!到底是誰殺了世子!」
那來回報的官差也是被信王突然出手給嚇了一跳,他沒想到信王居然能單手將他提起,面對信王的質問他也是一頭冷汗,磕巴著開口道:
「回、回王爺,是、是武林盟的一個叫金九瑤的人,她、她昨日與世子在朝陽客棧起了衝突,今晚還有人瞧見她往四季庄去了……」
「王爺,卑職,之前去追的那刺客,看身形確實是一個女子,背影也與那金九瑤頗為相似。」
此時一直跪在地上的馮教頭開口,證實了那官差的話。
信王鷹眸輕眯,鬆手甩開了那官差,拳頭緊握髮出咯啦咯啦的聲響。
「武林盟,金九瑤。」
沙啞低沉的聲音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一樣,聽得陳雅心中一驚。
居然是武林中人?聖上半年前才頒布了政令,朝堂與武林中人要和平共處,這半年來雖然偶爾有些事端可都是一些江湖草莽之輩的小打小鬧,與如今刺殺皇親可不一樣。
若是武林與朝廷再起紛爭,那聖上想要親政豈不是難上加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