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剛進公司就聽見身後響起愉悅的聲音，他轉頭就看見滿面笑容神采奕奕的阿智走了過來，開始明白為什麼同事們今早見到他都會露出吃驚的表情。「你今天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阿智左右張望了一下，走過來壓低聲音說道：「我跟你說，喝酒真的有用！我昨晚睡得可好了！完全沒做噩夢！」

「這麼巧？我昨晚也睡得很好，不過我只喝了幾口酒……」

「是吧！就是酒精的作用！」阿智得意洋洋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打算下班之後去超市買幾打啤酒回去備著，你要不要一起？」

不知道為什麼，余然心裡總覺得不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不用了。」

正聊著的時候，剛好看到從茶水間里出來的蘇雲起，「對了，昨晚是蘇雲起送你回到家的，你多少應該謝謝一下人家。」

沒想到阿智非常愉悅地說了一聲好，然後就走過去非常親昵地搭上新人的肩膀，熱情地跟對方道謝，這情況是他完全沒料想到的，之前不是還表現得很討厭蘇雲起嗎？為什麼突然態度大轉變？難不成是因為之前睡不好導致看誰都不爽？

「蘇雲起說今晚再跟我們一起喝！」完成任務歸來的阿智笑嘻嘻地說道。

「……是你自己提議今晚要來一局吧。」余然才不要跟著他瘋，「今晚你們喝吧，我不去了。」

「你就好好瞧著吧，到時候睡不著可別半夜找我喝酒。」

當晚余然果然又做夢了，夢見奶奶在廚房裡給他煮涼茶，念叨著天氣燥熱要多喝點，不然會生病。他記得以前的廚房並不是很透氣，一開灶火整個廚房就會很熱，於是他去拿了蒲扇過來幫忙扇風。

「啊呀！別扇太快！」他才發現灶火被他扇得越來越旺，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奶奶假裝生氣地罵了他幾句，一邊罵還一邊笑了。

「然然。」

他抬起頭，發現奶奶不見了，整個廚房瞬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慌張地一邊喊著奶奶一邊找，突然撞上了一個東西，並不會疼，捂著鼻子往後退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個人。

這次他依然看不清這個人的模樣，那人忽然指向外面，他順著方向看過去，那是一個窗戶，窗戶外面有大片綠茵茵的草地，緊接著整個視野突然擴大，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置身於草叢之中。

蝴蝶在身邊輕盈地飛過，巨大的五彩斑斕的風吹劃過了天際，幾隻白兔子跳上了憑空出現的鞦韆搖椅。旁邊的男人指向搖椅，示意讓他過去。

他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像是下定決定那般迅速轉身，一下子抓住即將要離開的男人的衣袖，「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的夢裡？」

男人可能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種舉動，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他有些失望，慢慢地鬆開衣袖，他想要再說點什麼，抬頭卻發現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

還會再見的嗎？他默默地想著，轉過身卻看見本應該消失不見的奶奶坐在了搖椅上，跟往常那樣露出慈祥的笑容，沖他招了招手，「然然，過來。」

他開心地小跑過去依偎在奶奶的腿上，「奶奶！我好想你！」

奶奶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他想要跟奶奶說剛才發生的事情，抬起頭就看見奶奶雙目漆黑空洞，臉上都流出了血……

「啊！」

余然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還沒從剛才的畫面中緩過來。

感覺有東西跳到自己腿上，嚇得他再次尖叫了一聲，直到聽見「喵」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是小黑。他趕忙把眼鏡戴上，看見小黑那雙流光溢彩的藍眼睛，心裡才慢慢地踏實了下來，顧不上會被撓的風險，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它，身體卻止不住地在劇烈顫抖。

「這凡人又做噩夢了嗎？房間里傳出好大的聲音，都把大爺我嚇醒了。」

小橘子看了一眼精神頹靡地在廚房裡準備早餐給它們吃的凡人，打了一個哈欠翻過身打算補個眠，卻見黑貓一臉心事重重地蹲坐在一旁，注視著廚房裡的人。

「墨琛大人，你怎麼了？」

余然端著兩碗貓糧出來分別放到它們面前，他打開籠子讓小橘子走出來吃，順便透透氣活動一下，這幾天小橘子的身形又瘦了，讓他本就郁燥的心情雪上加霜。

他起身去櫃子里找出罐頭給它加餐，然後自己隨便洗漱一下，換身衣服就帶上背包去上班了，連聲再見都沒有力氣說，直接把門關上走人。

小橘子吃到一半的時候黑貓果然又來阻止它繼續吃下去，這幾天它好像習慣了這點飯量，也沒有之前那麼抗拒了，剛要躺下來歇一會兒，突然感覺哪裡不對。

咦？！它這是沒有被關進去了？！

難得獲取短暫自由的小橘子樂瘋了，在整個屋子裡跑來拋去，跳上桌子又跳下去，跳上覬覦已久的沙發狠狠用爪子蹂躪幾下又跑開了。

玩夠了之後它喘得再也走不動了，這點運動量已經快要了它的命，趴下來喘氣的時候瞥見在舔爪子的黑貓，咦？今天墨琛大人怎麼沒有去護送那個凡人上班？

「墨琛大人，你今天不需要去護送嗎？」

黑貓起身走向沙發，變成人類的模樣盤腿坐在上面，雙手分別放置在兩邊的膝蓋上，閉眼開始進入打坐的狀態。小橘子不敢打擾，也不敢亂動怕吵到大人，安靜地趴在地上休息。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後，墨琛才睜開眼睛，張開右手，一縷細細的黑煙隨之飄出。小橘子緊張地站了起來，「大人！這是……」

「那女鬼入侵了我布下的結界。」墨琛微微皺起眉頭，「我竟然沒發現。」

「可是大人您不是每天都護送那個凡人上班嗎？」

墨琛把手握成拳頭，那縷黑煙瞬間煙消雲散，「我小瞧了她的能力，本以為余然是因為心魔才不斷做噩夢，直到昨晚我進入他的夢境，發現他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夢，我才知道是有鬼魅作祟！」

小橘子緊張地走過去，「那大人您認為該怎麼辦？」

「看來我必須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墨琛站了起來，「我要看看，到底她是怎麼動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