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

就像是夏槐之說的，這些，其實，都不過只是這個圈子裡的老套路和常態罷了，有人的地方，就是這樣，各種各樣的心思，並沒有什麼所謂的男女之分，對於流量藝人來說，他們沒有代表作，沒有好的業務能力，但顏值高，這樣的一條路，確實是一條捷徑。

季卿然理解，這屬於世間常態，但這並不代表，他能認同。

季卿然，是一千多年前穿越而來，沒有經過所謂的，輪迴轉世，他的思想，他的思維方式，沒有經過世間的淬鍊，進化，而是直接從古代，跳到了這個，電子化的時代，雖然，在這八個月的時間裡，拼盡了全力，去學習，去接受，想試著把自己的思想轉變過來，來適應這個世界，不想讓別人，把他當做一個異物，更不想，格格不入。

只是，不管怎麼學習，怎麼轉變，可那些，刻在骨子裡的，從小受到的教導，根深蒂固的思想，他的是非觀，道德觀，他想，不止這一千年，也許，再過兩千年，三千年，幾千年都一樣，有些東西，不會改變。

那個姑娘，或許，不止她一個，他們的這種行為，就是典型的投機取巧，鑽空子，甚至，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利用了，支持他們的這些粉絲的同情心，用媒體這種媒介，來加油添醋，營造出一種，真假不辨的氣氛，模稜兩可的說法，把自己的好，所謂的敬業，無限放大，從中，得到他們想要的，最大化的利益。

那下面的評論，就更是刷新了季卿然的認知，他突然想起，最近學到的一個新句子，形容一件事，不忍直視，極其尷尬，就說是，尷尬得摳出個三室一廳，一開始，總覺得這句話有點兒好笑，現下，此情此景，用上這句話，倒是絕妙。

就真的，尬。

就這些評論，說出來的話，季卿然目測，能隔著鍵盤，把這些字打出來的平均年齡都不會超過十四，這些孩子，一天天的，哪兒那麼多空閑的時間，在網路上混著，不睡覺，不上學麼？再者，現在的網路環境，也並不十分健康，某些平台，戾氣極重，對這些孩子，一點兒好處都沒有，帶歪，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那個.....我有件事......」兩人安靜了半晌，各做各的，突然，在沉默中，夏槐之開口，卻又似乎，欲言又止。

「什麼？」季卿然聞言，抬起頭看他，他的表情，似有些糾結，「你是，有什麼想問？」

「我這樣一個演員，也不紅，我想，你經過這段時間的跟組，對娛樂圈裡這些行當，也了解得很清楚了。我想說，拍完了這部，下部，也還沒有下文，如果，你繼續跟著我，有很大幾率，會餓肚子。」

夏槐之知道，他們之間，合作關係，簽的是短約，工作完成後，他大可以，和自己，拜拜再見不聯繫。

「......哦。」季卿然依舊看著看著他，嘴角卻帶著笑意，又像是，對這些話，不以為然，「然後呢？」

然後？

然後。

夏槐之心裡明白，季卿然懂自己的意思，他並不是裝作不懂，他的語氣，他的笑意，是真的，不以為然，夏槐之知道，站在自己的角度，他有一萬個不想，不想讓季卿然離開，但他們，也只是工作夥伴關係，約定時效一到，又有什麼權利，這麼自私地，讓他跟著自己，有上頓沒下頓的，餓著肚子？

他這個人，放在哪裡，都能發光，而這樣，跟著他這麼個不紅不紫的十八線小演員，吃了這頓，下頓還不知道在哪裡，夏槐之自己，都不能保證，這部演完，就能馬上接到新戲，而更有可能是，拍完回家，沒有人找，沒有劇組要，再次進去一段空窗期，這新一輪的空窗期，到底多久，他也不知道。

靠自己，問心無愧，但累，也是真的累。

說穿了，如果，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讓他繼續跟著，那就是在耽誤他的時間。

前一位助理，在季卿然之前那位，也正是因為這樣，離開了這兒，到外面，想去尋找，更廣闊的天地。但他這人吧，也稍微地，有那麼些許的，不厚道，他到離職那天都從沒透露過什麼，也沒有表現過，任何的異樣，一切照舊，讓夏槐之都不得不感嘆，這忍耐力，簡直是一絕。

就像是鐵了心，要給夏槐之一個驚喜似的，只是在最後關鍵的時候，來了個殺招，打了夏槐之一個措手不及，猝不及防。

驚是真的驚了，喜嘛，是一點沒有，甚至，有想揮他兩拳的衝動。

理智尚存，衝動是魔鬼，其實，仔細想想，他還年輕，為著自己的前途，也無可厚非，他這個老闆無能，給不了好的前途，是留是去，也勉強不得。

工作上的事，公事公辦就好。

還好，畢竟，車到山前必有路，最後，不是也把季卿然，送到他身邊了麼？

季卿然這個人，從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這個人，很耀眼，整個人，就像是被陽光沐浴著一般，明亮，又溫暖。他收斂起光芒，待在這裡，只接替了一個，生活助理的職位，終究，是自己大材小用，甚至，在夏槐之心裡，有時，會生出一種，強烈的愧疚感，他對自己越好，越是細緻妥帖，面面俱到，待在自己身邊，就越是讓他覺得，自己，是在斷了季卿然的光明前途，康莊大道。

所以，就算是，私心裡，不想他離開，卻仍殘存著些理智，把話問出口，前路如何，是該由他自己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