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棋語實在沒什麼心思，摟著李君蘭非常草率的解決掉他的生理需求，然後爬下床去把那功德冊子撿回來，坐在床沿慢慢翻。

李君蘭趴在床上，扭頭看著他這一絲不掛的背影，乏力的嘆了一聲：「我就不該讓你！」

顧棋語茫然的扭頭看他：「什麼？」

「冊子給我，衣服穿上，去拿紙筆。」李君蘭簡短的下達命令。

顧棋語順手撿了件衣服裹上，乖乖坐到了案桌邊，鋪好紙筆，磨好墨。

李君蘭扯著被子坐起來，慵懶的翻著這冊子，偶爾給顧棋語報兩個名字，很快就把冊子翻完了。

顧棋語看著記出來的二十多個名字，茫然的問他：「你是怎麼挑的這些名字啊？」

「來護國寺的頻率，捐功德的數量。」李君蘭再次丟開這冊子，朝顧棋語招招手。

「為何是憑這兩樣？」顧棋語不疑有他，乖乖的走回來。

等他走到床邊坐下，李君蘭就拽過他單薄的衣領子，把他拖到了自己身上：「越是心裡有鬼，就越信這神鬼之說，信這破財消災。他來的越勤，捐得越多，越說明背後有事，尤其是大夫，最不信鬼神之人，卻做著最迷信的事。」

顧棋語被他扯住，湊他極近，都能感覺到他呼吸出來的溫度落在了自己身上，一下子又有點臉紅起來：「這些人都是大夫？」

「不全是，這護國寺的功德冊子寫得跟西子樓挺像，把身世來歷寫得挺清楚的。」李君蘭抬手捏著他下巴，拇指落在他唇上，輕輕碾了碾，「柳氏的大夫也有幾個。」

顧棋語張嘴叼住了他手指，舔了舔，含糊不清道：「你們西子樓也有功德冊子？」

「那叫恩客錄。」李君蘭湊過來親他，「你今天不把我伺候好了別想下床。」

顧棋語：「……」

次日一早，雪卿似乎查到了什麼，過來喊他們。

顧棋語茫然的從被子里冒頭出來看他：「早啊，卿叔。」

雪卿：「……」

李君蘭倒是穿戴整齊坐在一邊小案桌上翻著功德冊子，順便謄抄著名字：「我這邊也有點發現。」

「說說看。」雪卿坐到案桌邊，順便又去看了一眼顧棋語，「起床了，阿語。」

顧棋語慢吞吞的爬起來，撿著衣服把自己裹起來。

雪卿又看了一眼李君蘭，輕輕嘆了一聲：「你不要太欺負阿語。」

「噗嗤。」李君蘭笑了一聲，努力斂回笑意，點頭應聲，「好的。」

「我跟其他院子的夫人們交談了一下，碰到一個正月跟虞夫人一起來護國寺的。」雪卿掏出一捲紙，鋪平開來，上面記載著他跟那位夫人的對話。

虞夫人是正月二十七來的護國寺，照舊住在自己常住的廂房裡，身邊只帶了陪嫁的丫鬟。

二十八一整天，虞夫人都在大殿祈福，中途去過幾次茅房，都是丫鬟陪同。那天她還跟來護國寺的柳氏醫館的甄大夫打過招呼，聊了幾句，知道住持身子不好，還特意讓自己的丫鬟去給住持送了禮。

二十九，虞夫人身體有些不適，照例在大殿做了一輪祈福後，便回了自己的廂房休息，還喊丫鬟出來過兩趟，都是問僧人要些常用的物什。凌夫人還特意去看了看她，她睡在廂房裡，說肚子有點疼。

因為怕孩子有事，凌夫人特意幫她把來看住持的柳氏醫館大夫喊了過去，全程陪著大夫給虞夫人診脈。大夫說虞夫人動了胎氣，開了安胎藥，讓她多歇息。

送走大夫之後，凌夫人還是親自盯著虞夫人喝了藥睡下才離開的。結果三十號的時候，她再去看虞夫人，虞夫人就不在了。

去問寺中僧人，也都不知道虞夫人的去向，只說可能是身體不適便回家去了。

凌夫人就沒有太在意，以為是她胎氣不穩被丈夫接回家休養了。結果這會兒才知道，虞夫人居然走丟了，還極有可能是跟最近長安鬧得人心惶惶的孕婦走丟案有關係。

雪卿跟她聊起的時候，她一直捂著臉在哭，說當時的自己要是多費些心思多找找，也許虞夫人就不會丟了。

李君蘭聽他說完，在謄抄名字的那張紙上找到了甄大夫的名字，畫了個圈：「給虞夫人看診的也是這位甄大夫？」

「是另一位，柳殷，本家大夫，柳太醫的孫子。」雪卿道。

李君蘭就把這位柳殷的名字也劃了個圈。

雪卿看著他謄出來的這些名字，好奇問他：「這是什麼？」

「嫌疑名單。」李君蘭擱下筆，「不過也都是我自己的判斷，不一定準確。」

雪卿接過來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嫌疑點在哪？」

「有幾個是來得太勤了，幾乎天天都來。」李君蘭抬手過去劃了一圈人名，「剩下是大夫，捐錢太多了。」

雪卿淡淡嗯了一聲，抬眸看著坐過來昏昏欲睡的顧棋語，輕咳了兩聲：「阿語，沒睡好啊？」

顧棋語頗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我就根本沒睡……」

李君蘭昨天晚上壓在他身上，根本不放他走，就這麼含了一晚上他壓根沒法睡。

這人倒是毫無壓力，趴他身上睡得很沉，早上睡醒了又抱著他一頓亂親。

顧棋語覺得心累，才睡著雪卿就過來敲門了。

「阿語還小，別太折騰他。」雪卿又看了一眼李君蘭。

李君蘭抬手托著下巴笑了一聲：「我才是下面那個。」

雪卿：「……」

他又扭頭看顧棋語：「阿語，你這體力不太行啊。」

顧棋語：「……」為什麼大早上要談論這種話題？你們不是在聊案子嗎？

雪卿輕咳了一聲，翻過這少兒不宜的話題，又拿筆點在甄大夫的名字邊上，緩聲道：「柳殷還是單身一人，如果真的按照我之前猜想，這是某種巫術，他應該沒有什麼想復活的人，但甄邱，有點不對。」

「來護國寺很勤還能用柳氏在給住持治病做理由，但次次都捐錢就明顯不對了。」李君蘭道，「他這行為很奇怪，柳氏不收住持的錢，又一直免費送藥，已經仁至義盡。其他來看診的大夫也沒有捐，唯獨他。而且今年之前，他也沒有捐功德的習慣。」

顧棋語托著下巴，迷迷糊糊的聽著，啞著嗓子開口問：「那這位甄大夫是想復活什麼人啊？」

雪卿一愣。

李君蘭也順著問：「對啊，他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是為了用巫術復活什麼人，是想復活誰？」

雪卿沉吟：「這個倒是沒打聽出來，阿語，你回大理寺喊人查查。」

顧棋語茫然的應下，困得發懵：「好。」

「我去查吧。」李君蘭笑了一下，挪過來把顧棋語攬到懷裡抱著，「睡吧。」

顧棋語倒在他身上，伸手攬住他：「我就眯一會兒……」

李君蘭摸摸他的頭，低聲問雪卿：「前輩還有事吩咐嗎？」

雪卿無奈的搖搖頭，輕笑了一聲：「沒什麼事了，你也別前輩前輩的喊了，跟阿語一樣喊叔就行。」

「那便冒犯了。」李君蘭輕笑，「你可能雖然不太願意提，但我著實有些好奇……」

雪卿笑了一下，沒等他把話說完，便自己接上去了：「好奇我為何駐顏有術是吧？」

李君蘭點點頭：「我師父也算是駐顏有術的了，但也沒有十多年下來一點面貌都不變的。顧公子說你跟十多年前毫無變化，我確實有點好奇。」

「你師父那叫駐顏有術，我這是中了蠱術。」雪卿低聲道，「大概在十六年前，我外出查探案子，在塞外誤食了長生蠱，一夢十年。」

李君蘭愕然：「還有這種事？」

雪卿點點頭：「醒來後，我本來回京了一趟，路上救了個小姑娘，叫秀秀，我一直當女兒養著。」

「那這些年你怎麼一直沒有露面？」李君蘭好奇。

雪卿抬手捏了捏眉心：「救下秀秀之後，我本來是想查一查她的身世，結果卷進了其他事情里，一直在外奔波，最近才算是解決掉那事，便回來了。」

李君蘭點點頭，沒有再問，只把話題又繞回了案子上：「除了要查這位甄大夫，還有什麼其他人需要一起查一下的嗎？」

雪卿繼續翻著那名字表，搖搖頭：「重點查他。」

「好。」

「……不過你打算怎麼查？」雪卿看了一眼倒在他懷裡已經誰死過去的顧棋語。

「我又不是一個人。」李君蘭笑了笑，「叔你就放心吧。」

雪卿頷首，輕笑了一聲：「好好休息，也不急於一時，就算找到證據，也得等文哥他們那邊。」

「知曉。」

雪卿離開之後，李君蘭摟了顧棋語一會兒，把他抱回了床上，然後出門去找小霧。

小霧之前被他臨時喊回來，啥新的安排沒有，百無聊賴就跟著僧人混在大堂里祈福，李君蘭找到她之後讓她去查甄邱，她聽著這個名字，微微一眉：「姑娘說的是柳氏醫館的那位甄邱大夫？」

李君蘭微微一愣，輕輕皺眉：「怎麼，你查過他？」

小霧點頭：「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