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涼，本想躲在枕頭底下惡作劇的司九，到底還是忍不住縮成一團往雲牙懷裡鑽。

而正所謂世事難料，活了幾千年的老蛇精，又哪裡能想到。難得一次的童心未泯，還沒等他實施小小的惡作劇，當晚就出了變故。

睡到半夜，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好不容易陷入沉睡的雲牙，只以為是風刮過竹林，吹得竹葉嘩啦作響。裹著被子翻了個身，絲毫沒有清醒的徵兆。躲在他懷裡取暖的司九，則是舒服的打了個哈欠。

果然，睡覺就得找個人暖床。

緊閉的木門被一把匕首從外面撬開，夜色中，一個高大強壯的身影從門口摸進來，朝著木床上的雲牙而去。睡夢中的雲牙，只感覺到一塊手帕捂住了他的嘴。掙扎著坐起身想要呼救，下一刻，人已經被手帕上的乙醚迷暈過去了。

連同被子將人裹住抗在肩上，高大的身影順著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沒有驚動任何人，除了一條被打擾了睡眠的老蛇精。

高大的身影扛著雲牙剛跑出村子，一輛黑色的麵包車已經停在那裡。將陷入昏迷的雲牙粗魯地扔進後座，男人隨後坐上車，示意同伴趕緊開車。「快開車。」

要是被那些彝族人逮著，他不得被剝層皮？

此人是隔壁村的二流子，叫王二達。今年三十五歲，在村子裡一向是遊手好閒管慣了。最近兩年在外務工，嘴上吹噓著是在外面搞工程，其實就是個人販子，專門拐賣本地的婦女兒童。

只不過最近風頭緊，找不到合適的對象，再加上他前些日子賭錢輸了，欠了一屁股債，手頭緊，這才把目標放在雲牙身上。

十四五歲的少年，家境貧窮，父母雙亡，最是合適不過。

他可是早就琢磨好了。

雲牙家明後天都在辦喜事，肯定沒有時間去注意雲牙的下落。就算事後要打聽，他也準備好了退路。

這兩年在外面，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只要能發財致富的，他什麼事兒不敢幹？而這次的小子是農村裡來的，年紀小又沒見過世面，到時候他只要略施小計，就能讓對方乖乖聽話，賣屁股給他賺錢。

畢竟，以男人的眼光來看，雲牙的長相也實在是過於清秀了些。丹鳳眼，高鼻小嘴。即使生活在農村，皮膚也比村裡人白凈些。更何況，少年的身姿本就稚嫩挺拔，別有一番風味。這等姿色，想必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大老闆必定肯為他花錢。

乖乖！

可別怪哥哥心狠手辣，對不住你。這世道，只有錢才是王道。

到時候見識了大城市的繁華，領略了賣屁股來錢的容易後，怕是雲牙自己也不願安安分分的去當普通勞動者，辛辛苦苦的去賺那點小錢了。

車子一路顛簸，接近天亮時，已經進入了另一個省份。被車子被甩在身後的，不止有雲牙生活了十五年的家鄉，還有一去不復返的平凡生活。

一直縮在雲牙懷裡的司九，聞著空氣里陌生的水土氣息，猛然睜開那雙藍色細長的豎瞳。眯了眯眼眸，紅色的蛇信子忍不住吐出來，又收回去。

「嘶！」

它竟然，離開了哀牢山。時隔幾千年，它當真離開了這裡。

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這幾千年來，它都被那座綿延起伏的山脈束縛，無法離開半步。若不是如此，它的本體也不會與山體融為一體。委曲求全的它，只能勉強將本體與靈體分離，重新找了個身體棲身。但即便如此，它的靈魂之力也始終是被制約著。還是說，當年那個男人設下的封印因為年月久遠，已經開始鬆動了？

望著眼前陷入昏迷的普通少年，司九眼中的興味一點點泛起。

有意思！

難道這小子身上，有什麼它不知道的特殊能力？

看來這一路，是不能少了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