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

山中氣溫驟降，一路長途跋涉雖覺得後背已經濕了一片，可如今停下來被冷風一吹，雲牙只覺得一股寒氣自腳底往腦門兒上躥。

什麼鬼？

彎腰撿起地上那根黑乎乎的樹枝，雲牙端詳著那顆惟妙惟肖的蛇頭，控制不住的伸出手。

「嘶！」

吃痛的縮回被咬破的手指，雲牙狐疑地注視著滴落在草地上的血漬和被他甩出去的樹枝·····剛才，他是被什麼東西咬了嗎？

剛才的一幕發生得太快，他反應過來時只覺得手指一疼，連什麼東西都沒看清楚。

奇怪！難道那不是別人遺棄在山裡的木蛇？一根木頭而言，怎麼也會咬人呢？

怪哉！

沒準兒，也可能是他看錯了。

敲了敲腦袋，雲牙整個人還沒從驚懼中回過神，那邊獨自完成儀式的二叔公，出聲讓他過去幫忙挖樹根。

雲牙應了聲「好」，趕緊跑過去。

本就選了棵小樹，更何況雲牙自小就跟著家裡人幹農活兒，年紀雖小，卻也練出了一身的力氣。毫不費力地背起背簍里的馬櫻花樹，雲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古樹參天的林子，跟在老人的身後慢慢往山下走去。

身後的密林中不知從何處升起一陣濃霧。瀰漫的霧氣中，一條通體雪白的小蛇如利箭般「唰」的射進雲牙背上的背簍里，而後不動了。

那濃密不可見的霧氣中，隱約可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有什麼東西在爬行。濃霧中，有個東西小聲的嘀咕著「嚶嚶嚶，連老大也下山了，這個冬天更不好玩兒了。」

雲牙挖回去的馬櫻花樹，被二叔公削去樹枝後，只留下三四寸左右的樹幹。樹幹用小刀刻成了蛇形，蛇身上用黑、黃、藍等綵線纏繞9圈，蛇脖頸用紅線纏7圈，最後再用黑布包裹好即可。

木蛇順利製作完畢，婚禮自然也如期舉行。

忙活了一天的雲牙終於尋得了片刻的休息。

洗漱完躺在木床上，雲牙望著手指上已經結痂的傷口，恍然間憶起，他似乎看到那條木蛇長著一雙藍色的眼睛。

算了，不想了。接連幾天家裡都得忙活，他明天也要早起。閉上眼，進入睡夢中的雲牙，只覺得後頸有些發涼。黑暗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正趴在他的後頸那兒吐著氣。

身下的木床已經有些年頭了。輕輕翻一個身，就會「吱呀吱呀」的響個不停。雲牙不敢翻身，一是害怕吵醒家裡人，二是更害怕身後當真有什麼東西。抱緊身上的被子，雲牙用力的縮緊身子，暗示自己，「睡覺，睡覺，什麼都沒有。」

蹲倨在他後頸處的小白蛇，無趣的吐著蛇信子。

嘖！這些凡人可真是會說一套做一套。白天的時候，嘴巴里把它們都快捧上了天，現在卻又怕得要死。要不是它的本體太龐大，隨便動一動就會地動山搖，還真想出來嚇嚇這些口是心非的凡人。

不過·····

舔著牙尖上殘餘的血腥味，司九回味著那股甜膩芳香的鮮血味兒，如藍寶石般漂亮奪目的瞳孔中，生出絲絲興奮愉悅的光芒。

有多少年，沒碰上這般芳香的靈血了。

到了它這個年紀，已經不需要靠靈血來提升修為。不過，偶爾啄兩口解解渴，感覺還是不錯的。

想起白日里，見那些凡人拿根破木蛇當寶貝，司九的腦袋裡突然冒出一個惡作劇的念頭。要是這小子，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生自己的枕頭底下多了一條木蛇，還是被他扔掉的那根。不知道·····這小子的臉上，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呵！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