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陸印川所謂的覺得裡面其實摻雜了不少他自個兒的主觀臆想和某種隱隱約約的期待。

但在他印象里的晏十七確實是這樣少女心爆棚的人，她羨慕那種在荒蕪星球里找到唯一那朵玫瑰花的絕美愛情，也羨慕踩著彩色祥雲能在危難時刻降臨的蓋世英雄。雖然現世的世界往往和幻想的不一樣。

陸印川貼著最接近她的想法，補充道：「我聽說這是我母親十八歲過生日的時候許的願望。」

母親在還沒有成為母親的時候是學校的校花，明裡暗裡喜歡她的男生就仿若海邊的浪，前浪罵罵咧咧的被後浪拍死在沙灘，而後浪會被……後浪已經沒有了。她討厭這種周而復始像蟑螂一樣麻煩的俗子。

然而唐柚給她的評價很中肯：「你母親年輕的時候怕不是生活在櫻花色的蜜罐子里的吧？」

畫著海棠的青瓷杯里的茶顏色由淺到深，如同遠處山巒間漂浮著的淺白色雲煙，明明隔著杯壁還能感受到些許的溫度，卻好像已經被什麼既定的規則框死，陸印川笑道：「她說她年輕的時候是紅海棠色。」

海棠啊，是紅色的吧？唐柚托著腮：「那你現在有找到那位能保護你的所謂的超級英雄嗎？」

陸印川看著她的眼睛在腦海里幻想過他要是硬剛的結局，所以再看她的時候感覺那精緻的眉眼裡透露的都是嘲諷和威脅，小時候陸一川也確實教過他，但「你覺得我會在這裡嗎」這種話現在真的說不出口的。

除非他想死……雖然唐柚剛剛的語調和神情其實都放得特別特別的溫柔繾綣以及寵溺。

陸印川捂著忽然間咚咚咚直跳的胸膛，沒什麼表情地看向了隔壁的裴裴。裴裴咬著橘子味的棒冰在看漫畫書，看封面的服飾應該是高橋老師的《犬夜叉》，描寫500年前的戰國妖怪和現代少女的童話故事。

以前冰塊臉阿姨跟他講過，漫畫里的戰國妖怪其實是妖怪和人類公主結合生出來的混血半妖。

而裴裴看的這卷劇情正好進展到半妖遇到朔月之夜的情節，在高橋老師的設定里半妖會在這天失去體內繼承的妖力，然後從銀髮金眸的半妖形態變成黑髮黑眸的普通人形態。這讓陸印川難免想到了別的東西。

他瞄了眼依舊帥氣的小半妖，問裴裴：「我們山城裡的半妖也會像犬夜叉這個樣子變化嗎？」

裴裴特別小心翼翼的放好她花倆星期零花錢租來的漫畫，這是她在芸豆姑娘店裡的舊書架子翻找到的老古董，紙張粗糙還容易被梅雨季的天氣影響。她抬眼看著小經理：「我們山城什麼時候有半妖了？」

「沒有嗎？」陸印川疑惑的偏偏頭，「我記得我們旅館有幫忙尋找前世戀人的服務項目呀。」

這話無疑是在挑戰她地縛靈裴裴的權威，作為生存時間僅次於刺梨精的存在，裴裴在此見過許多的人妖之戀，可古往今來沒有哪個妖怪是願意和人類誕下後代的，因為那意味著大妖怪血脈的稀釋和消失。

裴裴聞言怔怔看著他：「你是不是……從哪裡聽說了什麼妖怪和人的混血孩子的存在？」

嘹亮的蟬鳴從爬滿藤蔓的院牆外以不可阻擋之勢湧入，掠過站在桃樹底下看不清面容的唐柚，徑直鑽進了脆弱的鼓膜，陸印川按著陣陣泛疼的腦袋：「我就是單純的好奇現世的半妖和漫畫里的半妖有什麼區別。」

他看著裴裴，扯出一抹純良的笑：「你真的沒有在現實世界裡遇到過半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