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峰見杜逍冷著一張臉喝酒，忍無可忍地斥責說：「你能不能別板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了你似的。沒看到還有客人在嗎？怎麼這麼不懂事？」

杜逍橫了他一眼：「你們是讓我來陪客喝酒的，又不是出來賣笑的。我喝酒就行了，你管我笑不笑？」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杜峰擺出一副大哥的派頭要教訓小弟。

喬總抿了一口酒說：「我還就是喜歡他這個樣子。」

杜峰生怕得罪了大客戶，立刻改成了一張笑臉：「我這個小弟被慣壞了，難得喬總能不嫌棄他。杜逍脾氣不好，還請喬總以後多擔待。」

「再怎麼脾氣大的，在我面前也都是服服帖帖的。」

「喬總說得是，就杜逍這脾氣，是得有人好好管管他。」

杜逍翻了個大白眼：「我什麼脾氣，還輪不到他在這兒指手畫腳的。」

杜峰看了看喬總的表情，沒說話。

喬總臉上掛著淡笑，端著酒杯，一邊看著杜逍一邊喝酒，彷彿是把他當成了下酒菜。

但是杜逍卻覺得，他在喝的是餐前酒，而自己則是他即將要開動的大餐，而且還是要被生吞活剝的那種，禁不住身上抖了抖。

杜峰一直在偷偷觀察著喬總，見他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杜逍，決定幫他一把賣個好。

假裝關心地對杜逍說：「你以前喝完了酒，都是李子遙來接你，現在他結婚了，估計是不方便隨叫隨到了。你又不願意回家裡住，要不讓程老爺子派車來接你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

喬總當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我送你回去。」一副不容反駁的口吻。

杜逍卻是不想給他任何靠近自己的機會：「不用了，謝謝，子遙還是可以來接我的，就算他沒有空，我還有別的朋友可以來接我？」

「你能有什麼朋友？」

這話說得好像很了解自己似的，杜逍本來已經鬆開的眉又皺了起來，想了一路，完全不記得見過這麼一個人。

「我為什麼就不能有朋友？」杜逍拿出手機，很自然地撥出一個號碼，卻馬上掛斷了。

是要打給李子遙的，怎麼卻按的是郎臾的號碼？

肯定是自己喝多了，或者發燒燒糊塗了。

安慰著自己，仔細確認後，才又把電話打了出去。

李子遙很快就接了電話，卻是郎言的聲音，「子遙，快點快點，我要死了，快點給我加血。」

「馬上，別著急……杜逍，什麼事？」

「你能來接我嗎？」

以前和杜子成見完客戶，確實都是李子遙來接自己，但從來都不是自己主動要求的。第一次向他提要求，莫名有些忐忑。

「打他，放大招……左邊、左邊……」只聽得郎言一聲歡呼，李子遙才說，「你等等，我陪小言打完遊戲就去接你。」

「大概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應該有一兩個小時吧，也有可能得到半夜了，小言最近挺迷打遊戲……小言，掉好東西了，快去搶……那邊還有……裝備、暗金的呢……我教你，要這麼操作……」

李子遙忙著幫郎言，完全把杜逍拋諸腦後。

杜逍的尷尬多於難過，瞟了一眼喬總，看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就生氣，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把電話簿翻了一遍，現在這個時間，那些人不是在喝酒，就是在開車，肯定都來不了。

沒辦法，只得又重新撥打了郎臾的電話。

「你好，我是郎臾。」

杜逍一愣，第一次聽到他用這麼清冷又疏遠的語氣說話。

郎臾因為沒有得到回答，又說了一句：「哪位找我？如果是打錯電話或無聊人士，請掛掉電話。」

「郎臾，我是杜逍。」

「逍逍……」郎臾的語氣立刻就變了，溫柔如水，還夾雜了些雀躍和期待。

「郎經理，這份文件也需要簽字。」

「知道了……」電話里傳來一陣翻動紙張的聲音，「逍逍，我沒有看來電顯示就接了電話，不好意思，有事嗎？」

「你是不是挺忙的？我打擾到你了？」

「沒關係，你說吧？什麼事？」

「你能不能來接我？」

「等我……最多半個小時，可以嗎？」

「好，我把地址發給你，謝謝。」杜逍掛了電話，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杜峰說：「郎經理來接你？他對你還真是挺好的。」

這話是說給喬總聽的，我弟弟很搶手，你得多給些好處。

可是喬總完全沒反應，就是一邊喝酒一邊盯著杜逍。

杜逍被看得不自在，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喬總，我已經陪你喝了很多，應該夠了吧？」

「喝得夠不夠，是我說了算的。」

「你要是願意繼續喝，我肯定陪，但你這麼一直盯著我是幹什麼？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以前見過你，是欠你錢還是欠你命，你直說。」

「你什麼也不欠，我就是想看著你，能讓我願意這麼看著的人不多。」

「我不願意被你看著。」

「你願不願意和我有什麼關係？」

杜逍攥著酒杯，想往他那張欠揍的臉上砸。

杜子成按住杜逍的手腕：「喬總開個玩笑而已……喬總，幼子還年輕，臉皮薄，請喬……」

喬總笑著說：「他有意思，我很喜歡。」

杜峰笑說：「那是杜逍的福氣……」在桌子下面捅了捅自己的父親。

杜子成不再說話，拍了拍杜逍的手腕，讓他別惹事。

杜逍一肚子火氣沒地方出，站起來往外走。

喬總說：「你去哪兒？」

「洗手間。」

「我陪你去。」喬總離門比較近，站起來堵住了他的路。

「謝謝，我不是孩子，不需要別人陪著去洗手間。」

「我說你需要。」

喬總伸手要抓他的胳膊，杜逍往後退，見喬總往前跟，只得繼續退，後背卻很快抵住了牆。

「我陪你去洗手間。」喬總抓著他的胳膊往門口拖。

「放開我。」杜逍抓起桌子上的空酒瓶往喬總的胳膊上砸。

喬總為了避免被砸傷，只得鬆了手，臉上卻是陰沉的可怕：「杜逍，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要是不想逼我動手，你最好聽話。」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杜逍也惱了，聲音大了些，覺得腦子裡嗡嗡響，眼前也有些花。

包廂的門被敲響，喬總離得最近，打開門，不是服務生：「你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