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悔笑著起身。

「你現在應該覺得死亡是一件最能解脫的事，因為在你死之前，我都不會讓你有一一分一毫的舒坦，我要讓你時時刻刻都深痛入骨!」

方悔緊緊盯著衛殊黎的臉，那臉上出現的每一分痛苦，都會令他心感舒爽。

可出乎他意料的，衛殊黎緊皺的眉緩緩舒展，而後竟仰頭大笑起來。

他確實是在笑。

……

可方悔從未見過如此凄涼的笑。

笑著笑著，便有兩行清淚自那雙裝滿了無限悲傷的眸子中落下。

方悔覺得自己此時才應該笑出來，可不知為何，他只覺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堵在心頭，堵的他喘不過氣。

「呵……魔尊殿下莫不是癲狂了。」

「這可不行……」

方悔儘力壓下內心的波動，捏住衛殊黎的下頜，力量之大似乎能將頜骨捏碎。

「我要讓你清醒著回想你犯下的每一件罪孽!」

「我要讓你清楚的記得每一個死在你手裡的人!」

「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是因果報應!」

衛殊黎因下頜傳來的劇痛而皺起眉頭，眼裡的淚水卻並沒有停下。

一顆一顆砸在方悔的手背上。

方悔只覺被眼淚砸到的皮膚彷彿像被熱炭灼燒一般。

「因果報應……」

衛殊黎輕聲呢喃。

「不知你可否見過弱水三千，百鬼夜行。」

「？？」

「你又可曾見過血蓮綻放，漫天大雪。」

「……」

方悔的呼吸逐漸凝重，夜羅所說的每句話都讓他心尖一顫。

「又是胡言亂語!」

他甩開夜羅，儘力躲開對方的視線。

「這四十九顆釘子，我會釘釘不少的釘在你身上，我所嘗過的痛苦，都會以十倍百倍奉還給你!」

……

方悔從地牢中逃出來，腦海中卻依然不斷迴響夜羅對他說的每一句話。

「方兄!怎麼失魂落魄的？」

方悔抬頭，看到自己撞上的人，是他的好友上官雲。

「上官兄？」

「方兄這是剛從地牢里出來？那魔尊夜羅，現在如何了？」上官雲問道。

「他作惡多端，縱是被千刀萬剮，也是該的。」

上官雲聞言笑笑。

「方兄說的極是。」

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

「只是……當日圍攻未央宮時，我遠遠見過那夜羅一面，毫不誇張的說，那張臉可比我見過的中原第一美人還要美艷三分……」

方悔不解其意。

上官雲又道:「方兄，實不相瞞…在下我既喜美貌女子，也喜……貌美男子。」

「!!!」

見方悔的臉色瞬變，上官雲面上一慌。

「方兄你應該不會不能接受短袖之好？」

「不不……」方悔連忙否認，「我只是好奇，這男人與男人之間也能如男女那般行雲雨之事？」

「自然……」上官雲眼中帶笑，「銷魂蝕骨，比女人更令人心神嚮往。」

方悔一驚，一片紅暈染上面頰。

上官雲假意沒看出他的不自然，拱手行禮。

「方兄，我這邊還有點事，便不和你多說了。」

「額……」方悔連忙回禮，「上官兄慢走。」

……………………

入夜

方悔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銷魂蝕骨，比女人更令人心神嚮往……」

卻說他昨晚入夢，也在夢中與清漣共赴巫山……

方悔覺得身體開始熱了起來。

夢中的場景在他記憶里重放，引得他情動難抑。

「清漣……」

他低聲念出夜清漣的名字，手上的動作不覺加快幾分。

然，就在他即將釋放之時，畫面里屬於夜清漣的眼神陡然變成了魔尊夜羅!

方悔大驚，猛睜開眼，思緒依舊混亂。

為什麼他昨晚夢境中與自己相愛的人，會有著一張與夜羅一模一樣的臉？

夜羅今日對他說的那些沒頭沒尾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這世上……

難道真有轉世輪迴一說？

方悔起身望望外面晴朗的夜空，那高空中的月，今夜格外皎潔。

他穿上外衣，拿上配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

地牢內

「上官大人!您怎麼過來了？」

「隨便看看，難道不能進嗎？」

「這……」

守衛猶豫了，夜羅殿下只告訴他讓方悔隨意進出。

「讓他進來!」

地牢內傳來衛殊黎的聲音。

「是!」

守衛一驚，夜羅殿下竟在這人面前絲毫不做掩飾，忙向上官雲行禮。

「剛剛多有唐突，上官大人您請。」

上官雲推開被打開鎖的地牢門，看向坐在地上的衛殊黎。

——他身上，又多出七顆釘子。

「嘖嘖嘖，雖然也有耳聞你們契約者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但真親眼所見，還是不禁感嘆你們果然如傳言般……」

上官雲頓了頓。

「都是瘋批。」

「過獎。」衛殊黎朝他笑笑，「你到來的早，敬業精神可嘉。」

「怎麼，導演需要我先背背詞兒熟悉下劇情嗎？」

「不……我一向奉承臨場發揮。」

「呵…」上官雲輕笑，走到衛殊黎面前，撫上他的面頰，「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