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安疆城已經兩日了，匈奴族卻遲遲未派人前來接待，但黎業並不擔心著急，皇帝派他來的目的可不是談和的。

黎業走到窗邊，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感覺就像回到了兩年前，兩年的時間很快，看起來沒有改變什麼，可又改變了很多。

黎業來到京城後，他學會了喝酒，學會了變成另一個人，學會怎麼去認清自己的心意，學會如何在朝堂上周旋種種，游刃有餘。

此時，李鳴走到門外敲了敲門，說道「侯爺，宮裡又來信了。」

「我知道了，你拿進來吧。」黎業坐到椅子上，到了一杯茶。

茶杯還是兩年前的那套茶具，在那以後黎業就把茶具帶在身邊。

李鳴推門進來，看著黎業正在喝茶就知道，小侯爺又想起那位帶發和尚了，本來這兩年只有剛開始的幾天會這樣，後來到了京城，黎業就被迫改掉了這個習慣。

可自大來到安疆城，黎業又回到了那時候的狀態，李鳴沒有說什麼，只是把手上的信放在桌子上，然後就退出去了。

黎業摩挲著杯子，在桌子上轉了轉，又把杯子放回去，拿起被放在桌子上的信。

安疆侯親啟

愛卿一路奔波著實辛苦，朕皆看在眼中，願君此去匈奴可以按照來時之目的，不負大明朝朝眾人之期望。

聊聊幾句話，看著像是在安慰安疆侯的客套話，還要讓他坐好這次來匈奴的任務，處理好兩國之間的關係，可來時之目的可未必就是談和了。

「呵，倒也是精明，不虧是李家的人。」黎業看完信就接著燒掉了。

「喲，可以啊，小阿葉，回來了還得要我這個當師傅的來找你。」不知什麼時候，李博已經悄無聲息的坐到了窗戶上。

李博看著眼前的已經徹底長開的的黎業，不禁感慨道「兩年不見，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安疆侯了，挺好。」

李博走上前，打量著黎業這兩年的成長，一雙桃花眼已經長開了，讓人看的心亂，身體也已經調養的很好了，只是看著還有些羸弱。

「長的還挺好看，可以，有你娘當年的風姿。」李博想要倒杯水解解渴，可被黎業制止了。

李博不解的看著黎業，看了眼手裡的杯子，又想明白了，輕笑一聲。

黎業又重新拿了個杯子，給李博倒了杯水，遞過去，李博嫌棄道「幹什麼，我是你師傅，用你的杯子喝個水都不行，當初要不是我，那和尚早就死了。」

李博怎麼可能不知道黎業那點小心思，他現在也不知道當初放走嚴皓是對還是錯，嚴皓走後，黎業確實也變得不一樣了，變得更加成熟了，這是他和李鳴努力了很久都沒能辦到的事。

可是，現在的黎業也讓他覺得陌生，足夠的尊敬，可是也疏遠了許多，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以前他會叫自己老傢伙，可現在無論是他還是李鳴都只是尊稱，像是有一層無形的空間隔開了黎業與這個世界。

「多謝，這次前來事出有因，身邊有皇帝和攝政王的人，不方便離開。」更重要的是，黎業知道如若自己不去，李博也會耐不住性子的過來找自己。

「越來越沒意思，還不如小時候。」李博抱怨了兩句，繼續說道「那這次皇帝派你來匈奴的目的是什麼，我不相信那個小崽子是真的想要講和的。」

「嗯，確實不是，動身前來的前幾天皇帝找過我。」黎業回憶起皇帝暗中宣召自己的事情。

那日，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福海在退朝時攔住了自己。

上完早朝，眾人紛紛離場，此時剛剛喊過話的的福海看著時機默默走到黎業身邊，小聲說道「安疆侯，皇上有請。」

「是，福公公請帶路。」黎業也未大聲張揚，只是一兩人可以聽到的音量作出回應，做了個請的手勢。

福海帶著安疆侯一路七拐八繞的走道一處看起來很是破敗的院子，黎業抬頭看了看宮院上的宮碑，【懷香閣】，這出宮碑與其他宮碑的區別在於字體不同，皇宮裡的宮碑都是板板正正的篆體，可唯獨懷香院這三個字是用十分顯眼的狂草書寫的。

福海帶著黎業走到宮門口，福海停了下來，剩下的就不是他一個奴才該幹的了。

「侯爺，聖上在裡面等您。」福海恭恭敬敬的就守在宮門口。

「多謝。」黎業沒有多說什麼，接下來要面對的才是真正的問題。

黎業一步步的走向屋子裡，他有預感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會很艱難。

一路上，黎業發現這個破敗的院子不想他想像的一般，外面看這個院子是破敗不堪，年久失修的。可走進去卻是別有洞天，一路走來道路兩旁是被修剪的整整齊齊，還種著一些十分名貴，珍惜的花種。

黎業走到門口，對著屋裡喊道「皇上，臣到了。」

「安疆侯來了，朕在這裡。」循聲找去，明哲皇帝李哲在一棵樹下走出來，絲毫不見早朝上的憤恨之感。

「皇上。」黎業正準備下跪行禮。

「行了，你我兄弟二人不必講究。」李哲擺了擺手示意黎業不要擺那些虛架子。

「是，但不知皇上叫微臣前來是有什麼吩咐。」

「安疆侯當真不知道朕叫你來是為了什麼。」

「臣愚笨，還請皇上明示。」

兩人就這樣暗中博弈，就等著對方讓步，看情況，還是黎業更勝一籌。

兩人順著黎業先前路走著來到一處人造小湖，李哲拿起石桌上的魚食，一邊撒著一遍思考者。

「攝政王今日在朝堂上的多話，你都聽明白了嗎？」李哲先是耐不住性子出了一步棋。

「攝政王只是希望皇上對邊疆之事做出一個明君該做的決定，臣也定當不辱使命。」黎業的語氣不卑不亢，從中聽不出任何李哲想要聽到的想法。

看著對此事毫無表現的黎業，皇帝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紋。

「行了，阿業。」

聽到這個名字時黎業的思緒突然斷掉了，他突然想起幾年前的那個滿嘴謊話的嚴皓。

「阿葉啊。」嚴皓聲音突然出現在黎業的耳邊，還有那張讓黎業日思夜想的面容。

「阿業！你究竟在想什麼，攝政王已經攻到我們腳邊了。」皇帝沉不住氣的低沉怒語道。

「今日朝堂上的話明著暗著的再說朕治國無方，能力不足，你呢！」為什麼不站出來幫朕說話，李哲謙遜的偽裝瞬間被自己撕毀。

李哲不明白都已經火燒眉毛了，對方為什麼還能這麼雲淡風輕的。

「皇上，君臣有別，現在是在宮裡，耳目眾多，還請皇上多注意。」黎業眼神變得更加冷淡，彷彿就像在看一個跳樑小丑，讓小皇帝不禁一顫。

「好，安疆侯有什麼想法。」李哲不明白為何自從進了宮後，或許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後，黎業會變得這般冷漠。

「依臣之鑒，此事應該是攝政王特意為皇上設下的全套，而臣能做到就是決不辜負皇上的期望。」說罷黎業下跪，神情變的誠懇無比，讓人無不為之動搖。

「這，還有待商榷，此去北海愛卿主要的目的不是談和，而是獲得匈奴族遷移的地圖。」李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來自己的打算。

"是，臣遵旨。"黎業對於明哲皇帝的決定沒有多說什麼。

"安疆侯不必擔心，朕相信你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行了，時間差不多也該到用膳的時候了，今日就到這裡吧。」李哲看了看時辰，覺得說下去也沒有什麼用處了。

李哲說完後便離開了。

「臣恭送皇上！」黎業看著離開的皇帝，嘴角微微上揚。

聽完黎業複述的話，李博心裡也有了大概的方向，皇帝想要的無非就是這游牧一族遷移的地圖，以來開戰時的便利罷了。

「你怎麼想的？」李博看向黎業。

黎業走了兩步來的窗前，再次看向街道上的人，及時這裡常年受到匈奴族的侵擾，可他們的臉上依舊會再次掛上笑容。

「就算得到線索，也決不能給交給李哲，打仗當然要針鋒相對，背地搞了小動作可不光彩。」黎業放緩了語調，頭也微微傾斜，似是感受著清風拂過。

「現在的你看起來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李博也說不出來，只覺得現在的黎業身體里像是居住了一隻惡魔，而且還是一隻正在慢慢的蘇醒的惡魔。

「是嗎，不說這些了，師傅，來看我沒準備什麼好東西嘛。」黎業一改剛才的模樣，可憐巴巴的看著李博。

剛剛是不是出現幻覺了，看著突然變樣的黎業，李博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李博從懷裡拿出一瓶藥扔給了黎業，沒好氣的說道「這藥能洗髓固體，你每隔七日吃一粒，打坐運氣調息，等到藥吃完了，我便可開始幫你進行下一步的準備了。」

說完，李博一個翻身從窗戶離開。

三日之後，匈奴單於派人前來接待黎業等一行人，眾人終於來到匈奴一族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