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餓了，他餓了，李叔，帶他去吃點東西。」

說時遲，那時快，待程予反應過來的時候，方勝毅已經將方以辰抱還給李叔，暗地裡還給李叔使了使眼色，示意著快些離開。

李叔走後，根本沒清楚看清方以辰的顧騏瞬間就不滿了，他撇了撇嘴，胖短的五指緊拽著程予的衣袖，「爸爸，爸爸，我想看看弟弟，我想跟弟弟玩。」

程予自然不多阻攔，他輕揉了揉顧騏的腦袋，溫聲道：「嗯，去吧。」

待僅方勝毅與程予倆人時，方勝毅又開始變著法子留住程予，「媳婦兒，你看啊，差不多要中午了，不然你就留下來吃飯，我掌勺，你不是一直都不相信那些飯菜是我做的嗎？待會你看看就知道是不是我做的？」

程予沒說話，其實他對飯菜是不是方勝毅做的沒有興趣，能吃就行，能比他做的好吃就行。

自從程予照顧亡親的顧騏開始，他才知道自己廚藝是有多差勁，自害顧騏腹痛住院後，程予再也不敢煮飯了。

他倏忽很好奇，當年為什麼不僅僅是方勝毅，連李叔他們嘗過他做的飯菜時，明明都一口說好吃，可事實卻是…

程予乍然誕生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莫非那時候，所有人都在哄騙他？操，怎麼連這種芝麻小事都要騙他？

方勝毅見程予遲遲沒回應，就純當他默許了，直接扣住程予的手腕，將他拉入廚房。

方勝毅抬手揮走廚師跟傭人後，便即刻擼起袖子幹起來。

剛開始是切菜，幾乎每切一下就要抬頭看程予一眼，結果一個不小心，忽地切傷了自己的手指頭，「啊，痛痛痛…」

程予：「…」

緊接著，方勝毅開始煲起湯來，他一邊提拿著湯勺在鍋里舀動，一邊揚著嬉笑看向倚靠在門框的程予。

程予面無表情地揚了揚下巴，「…水溢出來了。」

方勝毅就地一驚，險些被燙傷，後又連忙關掉灶火。

最後方勝毅連炒菜都要時不時看程予一看，程予不知道方勝毅到底發的是什麼瘋？他抬手朝方勝毅那鍋的青菜指了指，「…你已經放了十勺鹽了。」

「啊？是嗎？」方勝毅整個人都不禁呆愣住了，後又急忙忙地將多餘的白鹽挑了出來。

程予：「…」

好一陣忙活後，方勝毅才開始將做好的飯菜裝入盤，他朝程予尬然地笑了笑，「你信我，那些飯菜真的是我做的，就…就今天發揮不太好而已。」

「我這麼好看嗎？」

「嗯？」

「好看到連做事都心不在焉？」

方勝毅好半響才回過神來，「是，我媳婦兒最好看。」

誇著程予，比聽別人誇他自己都要來得開心。

然而程予只是冷笑一聲，「如果我當時當調酒師的時候，臉上添個雀斑，加個疤，或許你就認不出我了，也就不會去查我的身世，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能站在這。」

方勝毅能瞧出程予眸中透露出的悔意，他連忙抓起程予的手，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掌心，「媳婦兒，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方勝毅，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倒霉的事。」

「…」

午飯過後…

方以辰顯然很是喜歡程予，總纏著要程予抱，到了該午睡的時候，顧騏開始例行喊困，程予便領著他們到小卧室里哄睡。

半小時後，倆人終於睡著了，程予推門走了出來，在外頭等候已久的方勝毅即刻跟上前來，奉承道：「看，孩子多喜歡你，如果你不是他親生父親，他怎麼會這麼黏你？哪像我啊，抱一下就哭。」

程予沒理，直接抬腳往樓下走去，「小騏醒來我就走。」

「別，媳婦兒，你再多待一會兒吧，再…多陪以辰一會兒。」

程予沒說話，直接往客廳的沙發坐了下來，方勝毅下一秒就緊挨著程予坐下，程予只好起身往沙發對面坐去，你一挪，我一跟，方勝毅再次將程予堵在沙發邊沿。

程予抬掌抵著方勝毅的胸膛，止住他越湊越近的身軀，「你到底想幹嘛？」

方勝毅即刻將雙臂一收，束住他的腰身，低聲道：「媳婦兒，留下來好不好？」

程予不做無用之功，他沒有去掰扯著方勝毅的手臂，但抵在他胸膛上的手並沒有放下來，「方勝毅，我不會留下，你也別想教唆小騏來求我留下。」

「媳婦兒，我保證以後好好待你，以後什麼都聽你的，我只是想…讓你留在我身邊而已。」方勝毅倏忽將程予錮得更緊，程予被迫後仰著身子，退得無路可退，最後低喝一聲，「放開。」

「不放。」

方勝毅似乎更嚴本加利，雙臂稍稍一用|力，直接將程予拽入他懷中，他將程予環得緊緊的，無論程予手腳掙扎得有多厲害，無論程予對他是怎麼樣的一頓捶打，方勝毅就是不肯撒手。

「方勝毅，你信不信我咬你？」

「信，你咬吧。」

「…」

程予絕望無奈地深嘆了口氣，「你怎麼這麼固執？我已經不欠你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放過我呢？」

「不放。」

「…」

程予已經沒話說了，他累了，在顧騏住院的那些日子裡，他已經跟方勝毅說得夠多的了，也拒絕得夠多了，他已經很不給方勝毅面子了，每次不是惡言相向，就是拳打腳踢，可方勝毅就是不生氣。

若是五年前的方勝毅，早就生氣了，不是鎖著他，就是狠幹|他，可五年後的方勝毅卻不生氣，反而無底線地順從著他，縱容著他，像個百依百順的狼狗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方勝毅還真的變了？僅僅是因為自己消失了五年而已嗎？

倆人僵持了許久，方勝毅才稍稍鬆了手，他抬掌輕撫著程予的臉，後又情難自禁地將自己的唇吻了上去。

剛被方勝毅的唇瓣觸碰到的那一刻，程予身軀微顫了一下，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猝然抬臂攬住他的後頸，緊閉著雙眼，去回應方勝毅的索吻。

方勝毅剎那間眸瞳一震。

是原諒嗎？這是原諒嗎？程予願意原諒他了嗎？